月色下风吹动溪水声,白绪云眸底凌厉光芒闪过,手里还未吃完插着鱼的树枝快速对着弋妧脚边猛扎下去,墨绿汁液瞬间从树枝与地处喷涌而出,也沾染了她的鞋,那液好似化了鞋,弋妧快速脱去鞋,只留白袜站在石头上。再看鞋已与绿液融合消失不见,还好她脱的快,不然她的脚就如鞋一般腐蚀。
白绪云没想如此,觉得自己轻率了,差点害了弋妧。
黑暗树林里稀疏爬动声,待看清周围围着火一片都是毒蝎子,刚刚那个怕就是蝎子!
只是它们围着火光外圈,密密麻麻的爬着,比平时遇到的蝎子大三四倍之多,却没有一只过火光圈内,弋妧与白绪云二人站在光圈内。
“这么多蝎子不正常,怕有人所为,要致我们死地。”白绪云看着毒蝎数量众多,显然绝非而然。
“我们飞出去应当可以。”弋妧认为他们飞的高处,只要越过离开便好,欲想一试。
“我来。”白绪云并不觉得如此轻松,不敢让弋妧冒险,要做也是他来,他先警惕四周的毒蝎,运气欲飞向那树上,毒蝎在他一离开火光,形成墙柱,弋妧快速捡起带火的树枝扔向它们,白绪云快速回到火堆旁,一身冷汗。
“它们怕火,我们拿着火应当能离开。”白绪云见被火轻碰瞬间灭化的毒蝎,地上一摊毒血冒着烧焦的恶臭。也就是说不能杀它们,这血会腐蚀,一旦不小心沾到皮肤会灼烧见骨。
“没用,火苗太小,只能照身,会从脚上爬上来。”弋妧刚刚观察,他们在火堆处是因为火势大,但人要举起火堆便只能照亮头或脚,没了光亮之地会如同刚刚那墙柱般,直接腐蚀二人,所以这方法不可取。
二人在想对策,可火堆的火越发小,毒蝎不断靠近。
弋妧望着后面不远处的河水,想出了法子。她先扔出火把,火刹那燃起草,本该继续燃烧的火如同碰屏障般停止,毒蝎再次拢了上来。火堆本是两人站的位置,挤到了一块,二人只能背靠背站着,毒蝎在火圈外堆了三四层高度,落来又堆起来循环不息。
“在等下去怕是我们二人都会葬于此,我来引,你往河里去。”白绪云见火越来越小,对他们不利,只能想出此招。
“不行,去了便是去送死。”弋妧其实能出去,就怕有人在外等着她出去,那她本就所为的灵气减半了,怕打不过他们,万一还有别的招数。那就往水里去:“长兄跟近我,我有法子出去。”
“好!”白绪云也不知她什么方法能出去便是最好的。
弋妧手一挥,一个金色屏障包裹二人,白绪云却看不见屏障,只道毒蝎靠不近二人。
弋妧一只脚没鞋,走起来一高一低不舒服,她忍着难受往河方向走去,突然身一轻,白绪云将她拦腰抱起。
弋妧惊呼一声,白绪云听闻不敢动,问道:“我见你走的不稳,这样不行吗?”他担心抱她起来类似屏障外一层会变动。
弋妧摇头后,他才敢继续走,毒蝎越来越多,屏障亦越发薄,好在二人此时在河水中,河水很浅,她被他捧的高,除了垂下去的裙摆湿了点,其他都没湿,反倒白虚云胸以下湿透。
二人站在河水对岸,看着密密麻麻过不来的毒蝎以及被风吹灭的火堆。
“我们先回去。”白绪云再次抱起弋妧,弋妧也没拒绝,刚刚用了一下灵气有些累,便挽着他的脖子靠了起来。
“小妧平日吃的太少,身子太轻。”说着还掂量几下。
还好她环着他脖子,突然一下吓了她一跳,气了弋妧拍了他后背一下。
他轻笑一声,紧接着笑得胸腔震动,靠着他的弋妧异常感到明显。
白绪云绕了圈才回到镇子,发现怀里的人儿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睡着了,十分信任他。他不敢停下,也不敢发出声,步伐也慢了些,怀里人的头最后靠近他的脸颊,他轻柔的用脸颊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不由得嘴角勾起。
没想如此快就要到了,白绪云感觉左手一阵湿,向前几步道侧门外的灯笼下,浓郁的血腥味,他的手上都是血,呼吸一滞,被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惊得背脊一凉,他摇着弋妧喊道:“小妧、小妧!”声从未有过的恐慌、害怕,不自觉的颤抖,手逐渐的收紧。
弄疼了弋妧,弋妧悠悠醒来:“是到了吗?”
“小妧!你身上哪里受伤了?”白绪云慌张地想去帮忙止血,眼不禁泛红,却又无能为力。
还恍惚的弋妧见他手上都是血也清醒了,自己身上也没觉得疼:“我没事啊!长兄是不是你手受伤了!”
一直在里等着弋妧回来的春苓,听见声,开出一细缝。看见白绪云也在,一愣神,又见他手中与弋妧裙摆处都是血,惊得捂着嘴,忙开门让二人进。
白绪云小心将她放在榻上,榻上的垫表面瞬间变红,弋妧后知后觉,低吟一声。
“是不是哪里疼?”白绪云紧张道。
“我肚子疼。”弋妧肚子下坠疼痛,她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白绪云,她有气无力的说道:“长兄不必担心,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春苓。”
“这怎么行!我去叫太医来。”
弋妧忙拉着他,肚子胀的难受,皱着眉:“没事,只是来癸水了。”
白绪云望向她染红的裙摆,一时明白了自己想多了,说了些话便走了,红着耳根离开。
春苓打了不少热水,见白绪云走的急,猜想弋妧应该不严重:“小姐,这是怎么了?弄这么多的血。”
“来癸水了。”弋妧虚弱的躺在那。
春苓急忙为她整理,给她盖好被子不着凉,又用热毛巾贴于腹部,又拿了热水给她,才让弋妧有了缓解。
弋妧庆幸自己让白绪云抱着,不然过河的话浸凉水,这时候定留下病根——痛经。
天渐明,皆起来干活,井边不少人围着,嘈杂一片。原是也不知谁将水井用大石头封上了,五、六个大汉搬了许久,后发现捞上来的水里泥沙很多,水根本没法喝。大家都在等着早饭,只能前往河打水回来做饭,费了不少时间,导致施粥也晚了半个时辰。不少人抱怨,今日多了一个馒头才堵住嘴。
井边很多人,有序的捞着泥沙,嘴里骂骂咧咧不断。
“真晦气,莫名其妙染了疫症就罢了,这百年的井还被人放泥沙。”
“可不是,现在又要捞,我想是不是镇子有不干净的东西?”
“要说不干净,就是那狗官,自从他来了这,就没消停过。”
“我听说有人昨晚看到了,有好几个人来着,扛着石头盖住井口。”那人低声说道。
“真的?怎么不叫巡逻的,这样我们也能轻松点。”
“我也听人说,说真的是真是假。”那人一听忙掩盖道。
……
弄净泥沙,人便散去做自己的事,春苓带那人去了侧院。
“这位小姐有事?”那人一路低着头来,也不敢看弋妧,底下的裙摆尽显面前女子华贵。
“你知是谁盖的这个井。”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弋妧坐在石凳上直言道。
那人眼一缩,眼珠左右晃着:\"小的也只是听旁人说的。\"
\"听旁人说也行,你便复述一遍。”
那人皆是犹豫。
“我不过爱听这些罢了,你就当故事讲吧。”好似真的当评书般,啃起了瓜子,一声没一声的敲打着那人的心脏。
那人小心看了四周,低声道:“小的真的是听说。说是官府的人,小的还笑话他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他说就是那些在街上作威作福的那群人,他不会看错。就这些了,其他都不知。”
春苓带着他出去,那人急忙忙的离去。
春苓回来,沏了杯茶:“小姐,他们盖井必有用意。”
弋妧拍了拍手,喝了口茶水,接过春苓递来的湿帕擦拭手,起身往外去,春苓跟了上去。
这边,本准备吃完早饭后还有事的白将军随口问道:“今日怎如此晚?”
“回将军,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东西将井封了也就罢了,还往里撒了大量泥沙,只能绕远路去河里打水。”说话的是新提拔的副将。
白将军听出里面的不对,问道:“可有发现可疑人?”
\"暂时没有。”
“你这两日把封井之人找出来。”
“是。”副将鞠躬应道。
白将军边起身往外走,边说:“去安济坊看看。”
副将看了眼桌上未动的食物,追了出去:“将军,要不吃些再去,那边反正有玉大人在,也不急于一时之快。”
白将军摆摆手,快步而去。
安济坊,玉生将药亲自分给病人,一村民放鼻下闻了一下,发出疑问:“玉大人,这药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啊?”
“哪这么多话,我们家大人还能害你不成!”旁边有人呵斥他。
那人连忙闭嘴,但周围人看他表情不友善,玉生听到吵闹,过来问了缘由,平复大家道:“是本官的不是,没和大家说清楚,这药稍微加了几味药,味道冲了些,喝个两三副药方可病除。”
这几天折磨大伙可难受了,都是体力劳动者,整天躺着浑身不对劲,听到这个倒没人再说什么。
一太医说:“玉大人这几晚都没睡,只为大家能好,这药几位太医皆看了认定此药可行。”
太医如此说了,大家也再无反驳,纷纷端着碗,将药一口灌下,嘴上还不忘夸玉生是百姓的父母官。
“玉大人我有些事请教一下。”于县令从外进来,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行,去外面说吧,别打扰大家休息。”
“是是是。”
二人走到外面,于县令看了这边下人,下人立马遣散周围的人。
“玉大人,昨晚我叫人去了河边,可到现在都没回来。”又道:“本想去问易公子,但又怕被人跟踪。”
“你这次倒是长脑了。”玉生嗤笑,又道:“这事,按兵不动,当作不知道便可。”
“可我怕他嘴巴不牢。”于县令担忧不已道。
“胆小怕事跑了?”
“他那屋内钱财确实没了,还有人瞧见今日一早有个人带着包袱跑了,应当是他。”
“叫几人追去,应该没跑远,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玉生冷声道。
“是,下官马上去。”找到主心骨的于县令,马上去执行。
玉生转身便要进去,白将军这时来,听闻动静的玉生回头看,行了礼。
“玉大人,病人如何了?”
“昨日夜里连夜更改了方子,皆已服下。”玉生如实回答。
副将笑道:“俺就说,有玉大人在,不用担心。”
玉生对此笑意谦虚点头。
弋妧也到此处,只是见白将军几人都在,便不上前去,远远观之。
玉生瞥见流彩,定看心里猜测戴面纱是何人,愈发眼熟,却不敢断认。
白将军此时进屋没发现,副将顺着玉生视线望去,定睛一看,便上前去。
“二小姐怎么来了?这里埋汰,别脏了您的裙罗,俺们粗人干粗活,不怕!”副将嗓门大,玉生听的清楚。
玉生上前几步,说道:“弋小姐何时来的?也没听下人报,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如何不习惯又如何?如今百姓受苦受难时刻,还要弄个金屋玉床不成?既然来这,也不怕这些。一路都听说了,多亏玉大人,才解救了西北百姓,让人心生敬佩。”弋妧笑着说道,没人觉得她说的不舒服。
玉生谦逊道:“也不是在下一人,是与诸位太医一同研制。不过是懂些罢了,谈不上一人解救百姓。”
“看玉大人模样,只怕今日百姓便能痊愈,到时可谓是英雄般人物,记入史册,扬名立万。”弋妧笑的饱含深意。
玉生只当她夸赞:“昨日几位太医连夜制出新方子,才有今日所方。这方应当可行。”
“说到这,近来也对医感兴趣,可否方子予一份?”
“这有何不可,只是这方子是不断根据病人状况调,有症状之人直接拿来用,怕是不妥。”玉生正色道。
“如此拿来也无用了。”弋妧顿了顿,笑道:“无事,也只是一时好奇。”
“只怪在下无法一时解了,不然弋小姐还能观摩一二。”玉生由衷道。
“玉大人莫要放心上。”弋妧又往屋内望了眼,说道:“如此便不再打扰了。”带着春苓出了院门。
春苓这几日跟着弋妧,多多少少知道些,跟着弋妧侧边轻声说道:“这玉大人怕是知道,这药方拿出来,也不能治好得疫症的人。联合早上的,这解病的怕是这河水吧!”
“是。河水里已有解药,什么药方改善、添几味药都不过是借口。”
弋妧去了趟昨晚的地方,只有灭掉的火堆与一只绣花鞋,那鞋她清楚不过,就是她自己的,可她记得已经腐蚀化了。
春苓当然也认得这鞋,立马拿起:“我说昨日小姐回来少了一只,原来在这。”说着将鞋收好,暗想定是昨日小姐来癸水时,慌乱掉的。
二人回屋不久,有人送来了不少东西,一样一样的摆满了屋内桌椅,吃用皆有。
人放完便麻利的走了,蓬飞进来:“二小姐,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让人去找。”
春苓将东西打开给弋妧看,都是月事用的,还有注意保暖之类的,吃的也是她爱的。
弋妧笑道:“这不会是长兄送的吧!”
“是。”蓬飞道。
“辛苦你们为我准备这些。”弋妧还瞥见了月事带,这都为她准备好了,如今能拿到这些不容易。
“不辛苦。”蓬飞欲言又止。
“怎么?”弋妧见他如此问道。
“这是干什么用的?”蓬飞指着月事带匣子问出。
春苓都被他问的脸红了,半推搡着他出门外半嗔念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小姐还要休息。”
“我就问问嘛,不是常说不懂就问。”被关在门外的蓬飞一脸懵。
弋妧忍不住笑出声,可一笑就瞬间暂停,波涛汹涌的让她收了敛。
“小姐,玉大人派人送了些东西来。”春苓进屋回话。
可能是白绪云让人准备东西,如此整张必漏了风声。
“让人送回去,再与他说声,谢他好意。”弋妧窝在床上,泛着光泽的黑卷铺满枕席上,丝质长裙下露出的脚放置床沿外,槿紫的罗裙衬的显露的肌肤越发显赛雪。她单手支着,一手翻着书。
春苓退了下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