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全急切询问。
“皇上体内看似淤血堵塞,实则只是虚像,堵住并非淤血,而是戾气。如若再不疏通,皇上怕会性命堪忧。”卜户认真答道。
“如何才能疏通?”
卜户看着香炉冉冉升起的白烟道:“皆说‘肺者,气之本’,这寝宫之中的香不宜多闻多点,倘若要用,可用新鲜瓜果,瓜果芳香疗法,既能吸清吐浊,又可缓解浮躁。草民曾读过一本古籍,里面记载有一种针灸术可帮助疏通,只是需要施针者精通阴阳两仪,配合天干地支才能成功。”
李全急了,催促道:“那你赶紧试试啊!”又使眼色,让人将香灭了,上瓜果。
“这针灸之法颇为复杂,且需要特殊的工具。”卜户指了指身后的木箱,“皇上若允许,草民需先打开箱子检验里面所备的工具和材料,待草民准备齐全,便能开始施展针灸之术。”
李全愣了愣,他刚刚光顾着着急,忘了检查。
“好!朕准了!”文昌帝挥手,示意他赶紧开始。
“草民遵旨。”卜户打开箱子检验里面工具,又取出一块白色的布巾,仔细的擦拭桌上、凳子上、床上等物,然后开始摆弄针包。
李全让人查了无误才放心让他用。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卜户的翻找针包的轻微响声。
“皇上,草民需要用银针刺穴引流这戾气,还请皇上闭目休养,勿要动弹。”卜户将针包整齐的摆放在文昌帝面前。
文昌帝闻言点头。
卜户拿起一根长约两寸的银针,双眸微阖,屏气凝神,双手握针,猛地扎向文昌帝胸腹处。
“啊——”文昌帝疼得惨叫起来,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他的声音嘶哑,喉咙仿佛被刀割一般难受。
李全等人惊慌失措,连忙围在文昌帝身旁,七嘴八舌关切的询问着。
“皇上,你怎么样?”
“皇上,可是哪儿不舒服?”
又是对着卜户一阵说。
“都滚!”文昌帝怒吼道。他的额头青筋凸起,浑身颤抖,显得十分狰狞,吓得众太医连忙退到一旁。
文昌帝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对卜户道:“继续!”
李全想阻止,他有些不相信卜户,要是文昌帝死了,那……
李全想着,这头,卜户点头,拿起另一根长约三寸的银针,照着刚刚扎针的位置,再度扎入穴道。
文昌帝痛呼,双腿胡乱蹬踢。
李全忙上前,为文昌帝擦汗,自己也是一头汗,就怕这卜户一个不小心,让所有人跟着他陪葬。
卜户见文昌帝如此激烈反抗,便道:“皇上稍安勿躁。草民再替您施一次针,这次施针不会让您受罪。”
文昌帝咬牙,忍痛点了点头。
卜户拔出第二根针,再次扎向文昌帝胸膛,这次力道控制得更好,一次就成功了。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李全见文昌帝的情况略好,便松了口气。
“嗯。”文昌帝点了点头。
针已去。
李全端着水:“皇上喝口水润润嗓子。”
文昌帝喝完水,李全便扶着他靠坐在软垫上。
“皇上,您现在感觉如何?”李全问道。
“舒坦些。”文昌帝道,“朕现在感觉很好,不过还是有些乏力,需歇息一会儿。”
卜户笑着提醒:“皇上,这病症是需要循序渐进的。您刚刚病发,正值虚弱时期,不宜操劳过度。草民给皇上开个方子,喝上个七日再扎针几次,方可痊愈。”又道:“只是,草民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文昌帝道。
“是。草民听人说,皇上龙体之所以恶化,故而近日吃了何物?这病并非一日所为,说是病不如说是毒……”
文昌帝脸色瞬间铁青,眼睛眯了眯。
一旁太医头低的更低,觉得自己听到不好听的事。
李全带着玉生与太医们出了寝宫。
卜户再次开口:“这是慢性毒,一次两次无法察觉,可一次次叠加毒素累计必致命,看皇上如此,怕是毒的量比之前加的大。想来此人……”
迫不及待等着他死了!文昌帝知卜户说的,心里也有猜想。
卜户点到为止,有些事说的太清,只会增加麻烦。是否查明真相皆是皇帝意愿。
“这几日便在宫中住下,这事好了,朕许你官职。”
“谢皇上恩典。草民这还有好丹,可调养生息,延延益寿,已有人用了,活的长久。”卜户行礼谢恩后,趁机在文昌帝耳边小声推自己的秘药。
“那还不给朕服下!”
“皇上不可急,要病好才可服用,不然与药中之物相克,得不偿失。”
文昌帝觉得自己如此好运,要是自己能长命还需那些无用的废物。他派人去查还真有此事,也相信卜户。
玉生误判罪行,加之又为皇上寻医,让他水涨船高,不少人都猜测明年他定升一节。
这事后,玉生对身边的人都有防备,季锋也停了与弋妧的联系。
皇后被莫名其妙禁足一月,但实权却分给容贵妃,容贵妃在宫中更为嚣张,在宫中不少人巴结。皇太后也没因皇后的事,向文昌帝求情,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缘故,暗暗猜测是不是申家完了,如此节骨眼上,皇后也不会犯事。
再说,聂家三人遇到白将军带队出京前往北县,拦了队伍,却不认三人。聂忠阳憋着火,带着一双儿女到达京城。先是洗漱整理一番,问了路,到了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的大门前,两护卫身着铠甲,手握利刃,威武凛然地站立在那里。
以往在北县他开始横着走的,后来家中败落,也收了点性子。他一上前,护卫不由分说的拦住,连台阶都不让他上。他抬头看着护卫,又说自己是弋妧的亲生父亲。
护卫听到这番话,与他互相对视,眼中尽是怀疑之色。这几年来,若真有弋妧的亲生父亲,何曾听闻过一丝风声?就连弋妧的生辰都未曾有人送礼信物或前来祝贺,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自称亲生父亲的人,简直匪夷所思。又见此人衣着气质,弋妧背后有多少实力身家京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的,怎会有如此‘破烂’的父亲。
“走走走,别拦了路。”护卫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真是妧儿的亲生父亲,你看他们俩和妧儿多像!你去通报一声,便知!不耽搁时间。”聂忠阳好声好气的说,眼底压抑着怒气,好似就要喷发。
护卫细细打量着聂瑶和聂明远,然后不屑地说道:\"像个什么!赶紧走吧!\"护卫越长越像她的母亲弋然,与聂瑶和聂明远差距不小。聂明远的相貌更像是柳姨娘,而聂瑶则与聂忠阳更相似。再加上这几年家境拮据,一家人都为了聂明远的科举考试省吃俭用,如果不是因为疫症迫不得已来到京城,还得再等上三年。这气派一下子小了下去,不再是以往富贵乡里出来的模样。
未曾想将军府下人竟然如此嚣张看不起他,聂忠阳一下子怒火中烧。他怒视着护卫,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将军府竟然欺负人!大家来评评理!我女儿弋妧住在将军府中,还是将军府少爷的未婚妻!我来见自己的女儿居然被他们拦在门外,这将军府简直是无耻至极!”
路过的百姓听到这番话,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然而,却没有人为将军府辩护,反而对聂忠阳产生了怀疑,觉得他是在假冒名义耍泼。
聂明远扯着聂忠阳的袖子,试图带他离开,但聂忠阳却决心坚持到底,不然他将来就再没有机会了。他挥了挥手,袖子被聂明远拽了回来。
“爹......”聂明远劝道。
护卫嘲笑的看着聂忠阳:“未婚妻?你也不打听清楚再来讹人。”
聂忠阳脸涨红了,愤怒地瞪着那名护卫:“休要胡言乱语!”
“哼!”那名护卫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
路人们议论纷纷,聂忠阳才从别人嘴里听到,聂妧被收为将军府义女,乃是二小姐!
聂忠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激动不已。原本只当是一桩普通婚事,那时还想将军府不会让一个商贾女子为少主母,应是妾之类的。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婚事,而是聂家崛起之日!
聂家能够成功复兴吗?不仅能成功复兴,而且会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辉煌!聂忠阳不由地热血沸腾,别人的辱骂他皆不放在眼里。
再说他之前那些庄子铺子皆断了收入,还好自己留了心眼,买了一些。可是以往开支习惯大了,一时减缩难免捉襟见肘。若是能攀附上这棵大树,以后就不需要担忧了。
听路人说弋妧坐拥小金山,他就知道那些弋然地契等皆在弋妧手里。之前有猜测过,可那时她不过是孩子,又无人教她这些,便未曾想过。现在听人说起,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自己应该早早跟着弋妧来京,早做准备,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之事。
聂忠阳想到这,心情愈发低沉下来,目光阴郁地望着将军府的大门。
聂忠阳和聂明远一行人在门口闹哄哄的,守门的护卫看的恼火,刚想呵斥几句,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
“怎么回事?”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墨绿锦袍、身材修长挺拔的英俊青年迈步向他们走来,男子剑眉斜飞,眸光幽邃犀利。他神态严肃,给人一种十分严谨之感。身旁跟随着两个身材魁梧、气势强悍的侍卫,周遭的百姓见了,连忙散去。
“属下见过三皇子殿下。”护卫恭敬地抱拳。
百姓皆跪拜。
聂忠阳和聂明远听罢,震惊地望着来人。
三皇子!
眼前这位年轻男子竟然是三皇子!那他岂不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聂忠阳腿肚子有些打颤,他们只是一介商贾,虽然在西北颇有些名声,可终究不算顶尖世家,昌于朝权贵遍布各处,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根本引不起他注意。若不是今日他偶然遇到三皇子,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三皇子本人!
三皇子扫视了一圈:“本殿头次来,就见如此场景。”
护卫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禀三殿下,他们硬闯将军府!并在此闹事……”
“我不是硬闯,找我女儿聂妧!”聂忠阳不等护卫说完,急切地喊道,声音洪亮有力,仿佛在表示他并非寻衅滋事之徒。
三皇子瞥了聂忠阳一眼,挑了挑眉,又见他身后的聂瑶与聂明远,二人虽衣朴素,但样貌皆不差,只是比二人好看的,京城贵女比比皆是,也只道比常人高上一节。
“聂妧是何人?”
聂忠阳见三皇子所问,面一喜:“回三殿下,聂妧乃是草民的女儿,三年前将军府将妧儿带京城收义女,如今是将军府二小姐。”
三皇子若有所思的轻点头:“只是将军府二小姐姓弋,不姓聂。”
三皇子话一落,路人开始对着聂忠阳指指点点,聂忠阳根本不知弋妧换了姓氏,又想起她那去世的母亲,慌忙开口:“回三殿下,是荆妻姓弋,三年前去了。想是妧儿想念娘亲,便改了随母姓。”
三皇子视线转将军府门前护卫身上:“将军夫人不在府?”外面如此大的动静,府中也不可能没人出来。
护卫如实回答道:“回禀三殿下,不在府中,去寺中烧香祈祷,一时未能赶回。”
三皇子了然,笑道:“府中无人倒不会随便放人进去,如此,不如先去本殿那,到时在一同来。”询问聂忠阳的意思。
聂忠阳假意深叹口气,看了眼将军府门口,慎重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他内心巴不得,谁不知皇后皇太后皆是他身后的仪仗,这太子之位三皇子的胜算更大。如若上这条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三皇子微微颔首,转身进了轿中,众人下跪恭送。聂忠阳三人也进了轿中,聂瑶偷瞄了眼三皇子,见他面容英俊,风姿绰约,暗自咂舌,芳心乱跳,一直以为长兄样貌已经出挑了,不想三皇子更甚。
车轮滚动起来,聂瑶痴痴地想,身子随着马车动而没反应,身子向侧方倾倒,三皇子也未嫌弃,伸手抓住她细胳膊才稳住,那粗布摸的三皇子异常难受,面上却是担忧。聂瑶清秀的脸上一片红晕,娇羞低头小声说道:“谢三皇子。”
“是本殿的错,本殿是男子平日也未多关注,险些让聂姑娘受伤,待回去将人换了。”三皇子歉意地说道,手收回偷偷用恨恨手帕擦拭后,扔进一旁柜中。
聂瑶忙道:“这不关三皇子的错,人也不用换了。”
“人还是要换,下次聂姑娘再坐上万一受了伤。”
聂瑶听闻抬头,他的笑容温暖明亮,心里微颤,脸颊越发红了,又低下头不再多语。
聂忠阳看到这幕,心里打起了算盘,嘴角的笑容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聂明远阴郁的看着车里发生的,他对于三皇子突然出现,认为他别有用心,可就算是如此,能傍上三皇子也是再好不过的。
三皇子将三人神情尽收眼底,便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