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民眼神突变，一脸的凶恶，“不就找你借几十斤粮食吗？？你不会不肯吧？”
“余尚华，做人不能太忘本，你忘了你小时候吃不饱饭的时候是我娘给你吃了两口糊糊你才活下来的！”
余尚华神色颓然。
他何尝不知道土坡村的村民不少人曾经都或多或少的给过他帮助呢？
但是在这饥荒年里，恶被放大了无数倍。
余尚华沉默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拿点粮食也算是买断了大家的情分了。
余央央一眼就看出来她这个便宜爹的想法了。
这段时间不愁吃喝，他大概忘记了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余央央眼底凉了一瞬，突然开口说，“爹，我想喝点水。”
水桶就在余尚华脚边。
余尚华听到余央央的声音，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瞬间清醒过来。
余尚华想，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先不说他们家的粮不多了，就算真有那么多，都给别人了，他们自己吃什么？
余尚华摇摇头，“三民啊，我过的啥日子你是清楚的，我没有粮食借给你，你回去吧。”
张三民堆起的笑消失了。
他脸色僵硬的看着余尚华，明明刚才余尚华就要松口了，张三民无比确定，余老二家肯定有不少余粮。
“你确定不借？”
余尚华摇摇头，“不是不借，是没有。”
一来这粮不是他的，二来要是真借了，这得多扎眼啊，这路上就没安生日子了。
张三民还想说点什么，身高体壮的李忠站到了他面前。
张三民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余尚华给余央央装了水，递了过去，“央儿姐刚才不是想喝水？快喝吧，喝了休息会儿下午继续赶路。”
虽然这个爹有点优柔寡断，但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余央央乖巧的点点头，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水，软软道，“谢谢爹。”
余尚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闺女和儿子就是不一样啊，好乖。
余央央刚靠在石头上，就对上余裴沉郁的眸子。
余央央闭上眼睛。
余裴却小狗狗一样挪到她旁边，凑到余央央耳边小声说，“央央会变戏法！”
说到央央两个字的时候，余裴嘴巴扁了扁，显然是十分委屈。
他还是更喜欢叫余央央阿姐，叫阿姐，他们就是一家人，可以像余澜一样亲近的牵牵手，抱抱。
但是余央央不喜欢他叫她阿姐。
她说他们不是一家人。
余央央没注意到余裴语气里的委屈，她睁开眼睛，对于余裴终于开口的事儿十分欣慰。
余央央说，“什么戏法？”
余裴这才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眼神笃定，“我都看到了。”
“央央把梨子变没了。”
余央央叹了一口气，果然傻子也不好骗呐。
余央央小声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阿裴能做到吗？”
余裴意外的有些好哄。
他点点头，有些高兴，“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余央央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空间拿出一颗巧克力塞到了他嘴里，“奖励。”
余裴呆滞了一瞬，巧克力在他嘴巴里化开了。
余裴想，央央的摸摸比巧克力还甜。
—
土坡村。
看见张三民两手空空的回来，脸色不太好。
“三民呐，你不是去借粮食了吗？？怎么也没带上？我知道了，是太重了放那了是吗？等叫个人咱们一起去搬。”
张三民脸色难看，心烦意乱，借不到粮食最不高兴的人就是他，“搬什么搬，人余老二可不愿意借，看不上咱们呢。”
张三民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一点粮吗？小时候要不是咱们一口二口的喂，他早饿死了。”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就那一口糊糊，能救活谁啊。
但现在这些都是他们向余老二讨要的借口，当然没人开口纠正。
有人忍不住问，“会不会是余老二真没粮了啊，毕竟他以前日子过得是真惨。”
说不定余蓉蓉根本没偷偷给他们送粮试呢？
张三民立刻反驳，“不可能！”
“咋了，三民呐，你是不是看到他们有多少粮了？”
那倒没有。
但是现在没有也得有。
张三民快要弹尽粮绝了，找不到粮食死的就是他，死道友不死贫道。
张三民说，“我看到了，他明明还有多余的粮，但是说我们还不上，所以他不肯借！”
“太过分了！都是一个村子的，没想到余老二是这种人！”
同样粮食不多，并且没啥银子的土坡村的村民跟着忿忿不平。
“三民，他家有多少粮？”
张三民咬了咬牙，“两麻袋呢！”
嚯！
众人眼睛都嫉妒红了。
余尚华一家之前在土坡村可是吊车尾的存在，一个饥荒年，居然过的比他们还好？
多的是人心理不平衡。
当然也有一些人十分理智。
张三民本来就不务正业，如今又山穷水尽，他的话并不可信。
张三民提议道，“既然他无情，也别怪我们无义，我已经观察过了，余老二那边只有个大块头看起来凶一点，咱们人多势众，不如今晚就直接去抢了算了！”
张三民的话让众人沉默起来。
毕竟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跟着口嗨两句还行，真动手，不免有点畏首畏尾。
张三民一脸凶恶，“放心吧，等进了城咱们再还就是了，老天爷不让人活，咱们得自寻出路啊！”
张三民一番巧舌如簧，还真拉了几个人打算今晚和他一块去抢粮食，都是游手好闲的懒汉，还有两个是家里真穷，没活路了。
这时候村长吴渴望发话了，“三民。”
张三民立刻堆满笑，“村长，您救不了我们，总得让我们自救吧？”
“都是一个村的，您放心，我们有分寸，就拿一点应应急。”
吴渴望抽着没有烟丝的烟斗，沉默下来。
张三民立刻呵呵一笑，招呼着人准备商讨今晚抢粮食的计划。
…
傍晚的时候，余家人同样停在了人群边缘驻地。
明天晚上就能到泌阳县城外，余央央决定最后一天再进山一趟。
她想吃新鲜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