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便有弯山那边销金堂的第一波出产的原金要运回来,赵旭这日得了信儿便叫来陶大管事,
“这些小子们日日熬练,也是时候用了,他们里头选些出来去接应!”
陶大管事想了想道,
“小子们倒是应拉出去历练历练,只是大爷,那胡有财一帮子人用是不用呢?”
赵旭想了想道,
“这帮子人功夫差,在那山上散漫惯了,还需多在家里磨练磨练才成,便不让他们去了!”
陶大管领了命便出去,召了场上的一众人过来,
“小子们,且都过来!”
众人听了忙放下手里家伙围拢了过来,听那陶大管事道,
“大爷说了这回要去那蜀州道上接货回来,小子们听我的唱名儿,叫到谁便应一声站到一边儿,去了外头要尽心为大爷办差才是!”
下头轰然应好,天天儿关在这宅子里也是闷,去外头松泛松泛还有赏银进项,那一个不想去?
那胡有财听了立时眼中一亮,跟着挤在人群里听陶大管事点名,
“赵存厚,苏贵、崔能……”
这厢点了二十几个出来,却一个也没有这胡有财这帮子人,这些人混在人群里低着头拿眼儿悄悄瞧向胡有财,胡有财被前头人挡了,跳了几跳却连陶大管事的脸也看不到,心里发急索性自人腰间左推右挡,几下挤出来到了前头,
“大管事,怎得没有我们兄弟?”
陶大管事笑道,
“胡兄弟等一众人初来不久,先不忙安排事儿,且练着就是!”
说罢转身就走,胡有财见他连多话也不说,认定陶大管事必是受了那周氏兄弟的唆使,对他们也不待见起来!
越是这般想,就越发想把这差事儿争到手里,当下追了那陶大管事过去,
“大管事,我们兄弟在这处也呆得久了,吃了这许久闲饭,怎么也应做些事儿才是,大管事不如也派了我们兄弟去吧!”
陶大管事笑眯眯道,
“胡兄弟有做事的心,自是好的,只是人选已定好了,也不好更改了,不如下次如何?”
陶大管事脸上笑眯眯,任是胡有财如何游说嘴上都不松口,只道这次已安排了不好更改,胡有财久攻不下,心下很是沮丧,垂头丧气回到院子,手下一干兄弟围过来问,胡有财摇头道,
“大管事只说差事已派了别人,再让我们去不好说,道下次再差我们去!”
下头兄弟议论纷纷,也有人与胡有财心思相同,
“这般老是吃闲饭,那帮子人便更瞧不上我们了!”
也有人道,
“论手上功夫我们本就不如他们,他们有些是大爷本家里带来的,有些又是大奶奶娘家的人,还有自小与大爷称兄道弟的,便是那赵家庄子里的虽是农户出身,身手也比我等好得多,这些人都排在我们前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兄弟在大爷面前露露脸!”
有人出主意道,
“那差事不让我们兄弟办,自是因他们不知我们兄弟的厉害!不如我们悄悄儿跟在后头,蜀州的山道他们那里有我们熟悉,那处大大小小的山头有多少劫匪,我们也是了若指掌,若是他们出了纰漏,我们便在后头给他们兜了,待到了大爷面前,我们那脸就挣大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纷纷点头,胡有财也是十分心动,却有些犹豫道,
“我们这般冒冒然出去,只怕大爷知道了,要责罚!”
又有人道,
“我们一百来号人出去,动静太大,自然会被大爷知晓,只挑十来个,各自寻了借口出去,大爷也未必个个都要过问的!”
这番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竟商议出一套儿应对之策来,这厢商量出来之后,众人又寻了一把筷子来,用刀劈成细细的签儿,抽了十人出来由胡有财带着,要缀在那接货的人后头。
到了第二日接货的先走,那十人便各自寻了借口,果然自陶大管事那处拿到了出府的令牌,约定了碰头的地点,十人各自出去又汇到了一处。
“胡老九,那些人骑了马又走到我们头里,只怕不好追了!”
胡有财一摆手道,
“不怕,我们且去那车马行里雇辆车,到了蜀州我们抄近道走山路,定能追上他们!”
这胡有财果然带着人紧赶慢赶入了蜀州之后便追上了前头一行人,他们骑了马走的是大道,胡有财等人则抄那小道,翻山越岭走在了前头。
他们爬上一处山头,站得高便看得远,果然见前头那赵府一行人骑了马走在道上,胡有财等人便远远缀在后头跟了他们十日,便到了那老鹰嘴。
这老鹰嘴倒是一个奇妙所在,一左一右两块又大又尖的石头,凸立在山上,近处相距不过两丈,因着形似老鹰而得名。又因着这处是方圆十里最高的地儿,倒是个最佳的了望所在。
胡有财久居此地,自然知道这是个好地方,便带着人上了那老鹰嘴右边山头,果瞧见了弯山那头有人过来了。
“胡老九,你瞧瞧那人可认识!”
有那眼利的一指前头,果然那打头的一张方脸,宽眉大眼的正是那叫黄四的,胡老九看的仔细点头道,
“是黄四,我们去弯山城里时便见过他,是那郎大爷跟前的人!”
下头这厢赵府的人也瞧见了那山头上运货的人,有跟着赵旭来过弯山城的,自然识得那黄四,有人吆喝一声,那头回应了,两厢便算是对上了头。
只是这山望着那山虽说人能瞧见脸了,那路却还要走上半日,胡有财十来人仗着地势之便,也不走了,只在上头坐等着看两拨人交接。
正在这时有那看风的一指不远处的另一处山头道,
“胡老九,你瞧那边,我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胡有财吐了嘴里的草根儿,趴在石头上望,却见那边人影绰绰,有一个光头倒是十分的显眼,
“瞧吧!果然有那出来做买卖的!”
胡有财精神一振,眯眼儿观瞧,
“那光头不是潘湘么?”
众人纷纷伸头去看,都认出了对面儿那光头来。
蜀山这条道上因着有那运原金的商贾车队来来往往,因而这附近的山匪寨子,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胡有财等便是这处能数上号的,还有这潘湘这一处也有不下百十号人,因着与胡有财那山寨相邻着,两边的山匪们便时不时因挥过界而发生火拼,双方倒是各有输赢。
胡有财一方敢打敢杀十分勇悍,那潘湘一方虽是硬拼不行,却胜在他脑子灵活,诡计多端,很是设了些套子让胡有财吃了不少暗亏,两方的恩怨倒是结了不少!
胡有财这边看到了潘湘,那头潘湘的人也见到了胡有财等,
“老大!那胡有财这回可是挥过界了!”
有人过来报给潘湘,这潘湘其实生得十分齐整,眉清目秀,桃花眼儿,小口朱红一点,若是他蓄了一头长发,再换上女裙,定是个漂亮的女娇娘!
这厢潘湘听了禀报,眯了他那桃花眼儿,想了想道,
“去个人,告诉胡老九,我要亲自与他谈谈!”
有人过来在石头上喊话,胡有财这边有人过去应答,不久回来报给胡有财,
“老九,那潘湘要亲自见你!”
“哦?也行,我且去瞧瞧那小子要说些什么?”
胡有财过来见那唇红齿白的潘湘立在那处,身高腿长,细腰乍背,端得一个美好的小年轻儿,当下嘿嘿一笑道,
“湘儿,有阵子不见,你如今越发娇俏了!”
“胡矬子,你少他妈废话!再敢调笑爷爷,定要寻了机会弄死你!”
那潘湘生平最恨别人将男当女,调笑与他,偏偏这胡有财与他素有仇怨,每回见面便要信口胡说一番,有时惹狠了他,便暗暗带了人埋伏在那山道上,趁着胡有财下山时围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胡有财知他忌讳,他越是在意便越是要惹他,天长日久,两人一见面儿便弄得如那打了架的狗一般,立时都要吠两声!
潘湘不想与他多说,一指那下头,
“瞧见没,点子扎手,要不要合伙儿?”
这两个山头的山匪们,平日遇上那吃不下的硬点子时,便会相互勾结合成一伙儿做这买卖,待到东西到了手,再来互拼一场争那大头的。他们这般联起手来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胡有财面色有些诡异的看着那潘湘,哈哈一笑道,
“如此自然是好!”
当下两人商议了那动手的地点与时机,两人都是目光毒辣,经验丰富的劫道儿老手,几句话一拍即合,待那交接货的两方分开十里地儿再动手!
这山上两拨人等着那山下两拨人交待完后,那黄四又送了赵府的人五里地,才打了马回转弯山城去了,
那赵府一众人接了货便回转那豫州,押着车这厢转过山路经过拐角儿,却见前头立了几十个汉子,打头的却是一个生得十分俊俏的年轻人,冲他们一拱手道,
“诸位慢来!我们兄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了这条道儿便要寻些买路的钱来,诸位将这货留下充个过路的费用,人便囫囵个儿回去,若是不然……”
他一摆手里的棍子,
“人留货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