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婢女拿来林玉润的手一看,却见半边脸上全是刺,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
立在旁边的两个姑娘冷笑道,
“我不过推了你一把,划破了一些小伤罢了,怎么还抱着肚子了!”
这是因着林玉润穿的宽松,遮掩的好,她竟是没有看出来,林玉润的婢女急道,
“我们姑娘怀着身孕呢!”
两人面色一变,瞧那情势不好,竟互递个眼色,手拉手悄悄儿跑了,两个婢女见林玉润仍在叫疼不已,慌慌张张忙去叫人,春娘得了信过来一看,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叫人去扶林玉润,只是她疼的碰都碰不得,那里站的稳?
春娘想了想忙唤暗处的侍卫,
“快来人抱了水儿姑娘走!”
侍卫刚俯下身要动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我来!”
却是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李昂过来双手抄到林玉润腰背下头,小心翼翼将她横抱了起来,
“你忍一忍!”
林玉润心中恨他咬牙道,
“把你那脏手拿开!”
李昂软言劝道,
“你现下受了伤,嫂溺援手,水儿姑娘多担待吧!”
林玉润不愿见他那张脸,借着捂脸的手儿挡了眼,李昂几步奔回天阙院中,将林玉润放到了床上,先前慌着时众人没有看仔细,这厢她拿来手却瞧清楚了!
林玉润半边脸上扎着刺,半侧的身子上也有,李昂伸手要去拔,林玉润立时叫起疼,弄得他也手足无措起来,春娘瞧着心惊胆颤,教主可是着重吩咐过,不能让这水儿姑娘磕着碰着,不能让她身上现了一丝伤痕,现下半张脸都是刺,她要如何交待!
当下慌道,
“李坛主,我们还是到外头寻个大夫吧!”
这府里有大夫,却对外伤不精,这脸上的伤若是留下疤痕,只怕教主会活剐了他们!
李昂点头道,
“去请最好的外伤大夫来!”
当下便派人去请大夫,不多时果然请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见了这情形又问了问身子状况,不由皱眉道,
“怎得怀着身孕还这般不小心!”
说罢左右看看,此时祁红艳也得了信儿正端坐在房中,罗仁启与李昂也伺立在身后头,
“男子退到外头去吧!”
两人退到了外头,大夫又瞧了瞧门窗道,
“将门窗关了,有伤更要受寒,这几日要小心伺候不能见风受凉!”
说罢过来替林玉润把脉道,
“这腹中胎儿只怕有些受损,要小心静养才是!”
又去看林玉润的脸,
“这是摔到什么上头了?”
两个跪在一旁的婢女忙道,
“是摔到月季花上头了!”
老大夫跌足道,
“你们照顾孕妇也太不经心了,那月季花儿本就有些微毒,平常人扎了都要肿上半日,这孕妇扎了更是难治,若是不小心这脸便要保不住了!”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是一惊,祁红艳心下最是关切林玉润那张皮子,忙问道,
“大夫可有法子保住她那脸?”
老大夫道,
“现下也不能光顾着脸,需先将她腹中胎儿保住才是!”
说罢提笔开方子,
“且去抓一剂安胎的吃了!”
这厢自有人去抓药,大夫又从自家带的药箱之中寻了竹镊子出来,用火烧了小心的给林玉润拔刺,
“啊……”
林玉润本能忍着疼,只是这情形自然是叫的越惨越好,老大夫叹了一口气道,
“你且忍着一些,若是不拔,你这脸便不能要了!”
说罢又去动手,林玉润疼得拂了他的竹镊子道,
“好疼!不要治了!”
一旁的祁红艳此时是双拳紧握,手指甲掐到了掌心,别人不知,她却觉着这一下下倒似扎到了她身上一般疼,若是这脸好不了,她还到那处去寻这般好的皮子!
当下冷声道,
“来人!将她按住!”
婢女们上来一左一右按了林玉润的手臂,任老大夫拔刺
待那大夫取了林玉润脸上的刺儿,安胎药也煎好了,只是现下里林玉润的脸已肿了起来,嘴儿都张不开,只能寻了那细竹管来将药吸进了口里!
吃罢药见林玉润睡下了,老大夫道,
“你们且要顾着些她,这刺是去了,但毒还在,只怕今儿晚上要发起烧来,明儿脸上会更加肿胀!”
祁红艳忙问道,
“大夫,您瞧着这伤儿如何能治好?”
“倒是不难治,慢慢用着药消肿去毒便好了!”
“那她这脸上的伤,会否留疤?”
老大夫摇头道,
“这可不好说!且先吃着药再看吧!”
说罢收拾了药箱便出来,那罗仁启在外头忙命人给了银子,李昂冲老大夫微微一笑拱手道,
“大夫,您这边请!”
这厢亲自送了老大夫出来,见左右无人问道,
“大夫,这小娘子的伤可有大碍!”
老大夫抚着胡须道,
“她那腹中的胎儿倒是无事,只是这脸上嘛……”
“脸上如何?”
“这脸上要好好儿养,我那处倒是有一计药贴可有,只是需得现制现用,当时弄出来便要贴到脸上去,这是我祖传的密方儿,若是要医治需将她送到我药铺当中,接连弄上三天,若是药效到位便可不留疤痕!”
李昂这厢送了老大夫出来,转身回去,却见前头院子里正在打人,正是那两个动了手的姑娘,有林玉润那两个婢女在,那两个姑娘那里能躲得了?
此时她们正被盛怒的祁红艳命人按在院中打板子,
“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侍卫们扒了衣裳,捂了嘴,又叫来一众人都围立在院中,瞪大了眼看着她们伏在那条凳之上,重重的板子打下去……
“噗……噗……噗……”
那声儿一下下实实在在击在身上,听着便让人从心里发紧,她们俩人初时还能挣扎扭动,到了后来便双眼翻白,昏死过去,便是这般祁红艳也不解恨还道,
“给我打,再给我打!”
再打了数十下,两人当着一院子的面屎尿齐出,竟是失了禁,最后抬起头挣了几挣便都咽了最后一口气,这时身下的血早已顺着青石板的缝隙顺淌了一院子,四周围立着的姑娘们受不了了,便拿帕子咬在嘴里,又或是捂着嘴儿忍着胃里的翻腾,便是那胆子大的也是一脸的惨白,却没有一个敢转头不看的!
祁红艳环顾四周温柔一笑道,
“姑娘们,我们这教里都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任是谁也不能伤害自家姐妹,若是不听教,下场便如她们一样!”
一众姑娘们齐齐颤着声儿应道,
“谨遵教主训导!”
祁红艳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院中的两具尸体道,
“将她们用石头绑了沉到这宅子里的湖中,以后大伙儿游湖时也好同她们说说话!”
众人齐齐就是一颤,当下有人过来拖了尸体便往外走,祁红艳一摆手,
“都散了吧!”
众人低头鱼贯而出,路过李昂身边却是没敢冲他多看一眼,只除了那琪儿低头垂手,手背儿轻轻擦过他的手背,李昂微微一笑退后了一步,
祁红艳冲着李昂微微一笑道,
“怎得,大夫可是送走了?”
李昂忙过去施礼将那大夫的一通话讲了,祁红艳皱眉道,
“你瞧着她那脸会否留下疤痕?”
李昂沉吟一会儿道,
“属下觉着无论如何总是要医治后才知晓的!”
祁红艳点了点头,
“那便将她送去医馆吧,只是要多派人手看守,以防她趁机跑脱,我瞧着那小丫头却是有些表里不一的!”
“是!属下这厢便去安排!”
祁红艳眯着眼儿瞧了他一会儿笑道,
“你身上事儿也多,不如让罗坛主去安排吧!”
“是!”
李昂拱手垂头,祁红艳起身过去牵了他手道,
“且跟我去瞧一瞧她吧!”
李昂道,
“教主,属下来临州许久,手上确是积压了不少事儿,且容属下先告退了!”
祁红艳十分满意的点了点,
“好,你去吧!”
“是!”
祁红艳立在那堂前看着李昂劲瘦英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才缓缓回过身,冷冷一笑,
“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见着青春貌美的,那心思便动起来了!”
想到这处对林玉润那一身冰肌玉肤愈发的心热了,
“将她医治好了,便将那一身皮子换到我身上,到时这男人岂不还是在我的手心里?”
那厢祁红艳去瞧林玉润的伤,这厢李昂回到自己院子里,便有那两个妇人迎了上来,
“坛主!”
李昂点了点头,
“你们都下去吧,这厢不用伺候了!”
两名妇人知他习性,晓得他不爱人在身边跟着,便都听命退了下去!
李昂推开门进了自己那屋子,转到屏风后头脱了衣裳,到净房中果然已备好了热水,过去跳到那高桶之中,取了一旁的粗布狠狠擦起身上来,粗粝的布料在光滑的皮肤上狠狠的滑过,划出了无数细小的痕印,被那温热的水一浸立时传来刺痛感,
“呼……”
李昂仰头坐在高桶之上,双眉紧锁着,脑子里闪现着祁红艳那老态毕露却还媚眼含羞的样儿,只觉一股子酸水自胃中翻涌而出,
“唔……”
强压住心里的恶心,又忆起林玉润的样儿来,在那花园之中自家将她抱起时,只觉怀里佳人轻软的不可思议,让他忍不住想收紧手臂把她紧搂在怀里,那馥香萦鼻,那柔脂玉肤,还有那一双眼儿隐含着的几丝恨意与几丝怒意,将黑白分明的眼儿映的水润莹莹,令得他心头一荡!
这双眼儿才是天生的魅惑,自来的销魂!
李昂带着她一路到临州,见她在那船上终日不发一言,有时眼望窗外想起谁人时便嘴角含笑,眼波温柔得似一江春水便是要将人溺毙了,也会勇而纵身一跃。
有时她也低头望向小腹,纤手轻抚,螓首轻垂,眼波中的欣喜欢悦又如春日暖阳一般,便是受着一丁点儿都觉心下发热。
有时船上风大,她便裹紧了衣裳缩在窗前,身子又小又巧,只露一对玉足出来,瞪着一双眼儿似那怕寒的猫儿一样,可怜无辜到等着人去抱她一抱……
一路行来李昂躲在暗处悄悄儿看她,瞧着她捂被子哭,对窗儿愁,望河水哀,偶然有那么一回微微的轻笑,便如昙花一现般,令得人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