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先头侧躺在那芦苇丛中,赵喜那一鱼钩儿正好甩到她头上钩了头发,自然是拉不动的,赵喜拖了一个人出来,猝不及防倒是吓了一跳,
“我的娘!”
将那人的脸翻过来看,这人脸上虽糊了稀泥,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分出是个年轻的女子,赵喜将手指按到她脖颈处停了几息,回头冲众人笑道,
“大爷!这回小的可是钓到一个大个儿的!”
说罢伸手提了那女子的领子将人给拖了出来!
林玉润立在船头瞧他拖了一个人出来,也是吓了一跳拉了赵旭的手看,
“那是个人么?”
赵旭点头道,
“瞧那样儿倒真是个人!”
当下命人将小船放下划过去将赵喜并那人接了回来,赵喜这厢扛着那女子上了船,将她往那甲板上一放,那女子身形娇小,脸儿也小,虽脸上有脏污却还是看得出来生得秀气,林玉润躲在赵旭后头探头道,
“她……她……死了么?”
赵旭摇头道,
“没死!夫人放心,这小子不敢带死人上船的!”
赵喜又探了探她的鼻息道,
“夫人放心,只是呛了水一时闭了气而已!”
说罢伸手将那女子翻过来放在膝头上,从后头一拍她背部,
“哇……”
女子嘴里立时涌出一股浑浊的江水来,赵喜又将膝头颠了几颠那女子又吐了水出来,待胸腹里的水排出,气息通畅人也自然醒转了,女子半睁了眼瞧到了赵喜,
“你……”
林玉润瞧她醒转了过来,便对赵喜道,
“将她带到船舱中去吧!”
这船上男多女少,一众大男人在这处围着,姑娘家家还要不要清白了?
这厢又叫了程妈妈过来待到赵喜将她放到了舱房床上,程妈妈便过去接手。
那女子半昏半迷之间只觉自家被人搬来搬去,又被脱光了衣裳灌了一碗又辛又辣的水儿到肚子里,一柱香之后终是悠悠转醒!
睁开眼却瞧见面前坐着一个美得惊人的大肚孕妇,旁边还立着一个老妇人,
“你是谁人?”
林玉润微微一笑,
“姑娘别怕!你在这江中溺水,被我们行船偶遇救下了你,现下姑娘已是无碍了!”
那姑娘直愣愣盯着林玉润瞧了半晌开口问道,
“你……是人还是仙?”
林玉润笑道,
“我自然是人了!”
说罢又一指旁边的程妈妈,
“这位是程妈妈!”
那姑娘又盯着程妈妈瞧了半晌,小声道,
“程妈妈好!”
程妈妈笑道,
“现下清醒了便好!”
取了一旁放着一身衣裳给她,
“姑娘换身干净衣裳吧!”
这衣裳还是林玉润在程妈妈的院子里所穿,后来到了这船上一路新置了一些,这身衣裳却还留着没有扔掉。
那姑娘接过来小声道了谢,林玉润见她拘谨便笑着起身道,
“你且先在这舱里歇一歇吧!”
说罢和程妈妈退出了船舱之中,到了夜里吃饭时,那姑娘便出来见人了,见到林玉润盈盈下拜,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林玉润笑着让她起身道,
“你那救命恩人另有其人,可不是我啊!”
接着又问她姓甚名谁,家乡何处?
那姑娘道,
“回夫人的话,小女子姓温单名一个馨字,小女子也不瞒夫人,我……我本是逃婚出来的!连夜寻了船出逃却不料遇上那黑心的梢公,抢了钱财又要劫色,我……我便自家逃了船……没想到遇上了夫人!”
林玉润上下打量她,见这位温姑娘生的娇小玲珑看着一副柔弱样儿,没想到竟是一个烈性的女子,倒敢逃婚!
又问道,
“你家中将你与何人婚配?你又为何不嫁?可是有了心上人?”
那温馨咬着唇道,
“小女子并无心上之人,小女子家父是那临州青山县县府温佑贞,因他贪恋权势奉迎上官,要将小女子嫁给上官那傻儿子,小女子并不愿嫁便连夜出逃了!”
林玉润听罢对这温姑娘倒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想当初她也是不愿嫁赵旭撞了柱子!看来这世上勇敢的姑娘倒真不少!
当下又问道,
“那姑娘这厢可是有何打算,逃出来原是要投靠那一个?可要我们这厢派人护送你过去?”
温馨道,
“夫人,我逃出来原想着去寻外家几位舅舅,只是他们远在沧州。”
林玉润皱眉道,
“沧州如今兵荒马乱只怕是去不得了!”
温馨道,
“我先头在家里关着百事不知,出来后才知晓外头早就乱了起来,只怕我舅舅家也……我如今也不知应到何处去了!”
“那不如送你回青山县去?”
温馨摇头咬唇道,
“夫人不知,我那亲娘早亡,爹爹又娶了继母生了儿子,这才容不下我,要将我嫁给傻子!我回去……回去也是羊入虎口!”
林玉润叹了一番这姑娘的身世道,
“即是如此,你便先在这船上呆些时日吧!我们这船是去豫州的,还有几日才到,你先想想可有去处,到时再行决定吧!”
“多谢夫人!”
温馨过来给林玉润行礼,林玉润瞧她仪态大方,谈吐不俗,倒真是官家的小姐出身的样儿。
如此这般,这位温馨姑娘便在船上呆了下来,每日里只关在那船舱之中却是半步不出来,赵旭这厢听了她来历背后便交待了赵喜,
“去查一查这姑娘的来历!”
赵喜这厢派了人去,他心细交待道,
“想法子请个相熟的人画幅画回来!”
有人领命去查温馨,那船照旧行走,又行了几日便离船登岸改乘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离豫州城还有十里,对面来了一队人马,前头两骑却是各带了一个人,奔到近前一看,正是艾叶与朱砂,艾叶哭着被赵正扶下马来,过来一把抱了林玉润的腿,
“小姐!小姐!”
她这厢一情急便还是循着以前的叫法,抱着林玉润不撒手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林玉润扶了她起来轻声安慰道,
“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艾叶上上下下打量林玉润,瞧她面色红润,眉目平静倒真不似受了磨砺的,又见赵旭在一旁也是神色安然,顿时放了一半心,这厢朱砂过来见礼,
“夫人!”
林玉润笑着让她起身,
“夫人,你可还好么?”
朱砂也红了眼圈,只是她性子向来内敛便是伤心也要压着,林玉润过去拉了她的手道,
“我挺好呢!”
又有那赵正、赵固过来见礼,大家见林玉润毫发无伤的回来,却有松口气之感,幸好夫人平安无事,若是真有什么,只怕刚刚起步的大业便有夭折之虞了!
众人又上来给赵旭见礼,又见那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姑娘,心下狐疑,
“这……这不会是大爷带回来的小妾吧!”
听那赵宝说这位姑娘竟是赵喜自那江中钓上来的,都暗暗偷笑!
赵固坐在马上自那马车前经过悄悄瞄了一眼,过来冲那赵喜挑了大拇指,
“喜哥,果然厉害!这般标致的姑娘竟也能被你钓上来!听说还是位官家小姐,天赐良缘啊!”
赵喜没来由的觉着臊得慌怒道,
“少他娘的胡说!”
赵固有些诧异的瞧着他没说话,这厢低头凑到朱砂耳边道,
“嘿!这小子怪了!往日里有这种事儿,那是上赶着往前凑生怕别人不晓得,怎得这回倒害起臊了!”、
朱砂坐在他身前抿嘴儿一笑,仔细打量了赵喜一眼,悄悄儿凑到赵固耳边道,
“怕是真动了心思,才害臊呢!”
两口子在那处说着悄悄话儿又时不时瞄赵喜一眼,将他瞄得心里发毛,恨恨瞪了赵固一眼,一挥鞭赶到前头去了。
旁边那一匹马上艾叶见了奇道,
“朱砂,你们这厢在说什么?怎得把赵喜吓跑了?”
朱砂只是笑却不说话,艾叶皱着鼻子嘀咕,
“神神秘秘……”
赵正凑到她耳边道,
“你问她,她必不会同你说的,不如问我?”
艾叶白了他一眼,
“我才不要问你呢!昨儿晚上我问你夫人几时回来,你便装腔作势的不肯说!”
“那我后来不是同你讲了么!”
艾叶怒道,
“你要讲便痛痛快快的讲,为何还要我脱了衣裳才讲!”
她这厢恼怒嚷嚷倒让旁边人听个正着,顿时几声闷笑传来,赵正阴着脸几个眼神扫过去,四周立时静了,艾叶羞得脸上通红,气得捶他道,
“都怪你!”
赵正也不言语只是挺胸受了她那小拳头,这厢一挥马鞭,那马儿长嘶一声也跑到前头去了。
林玉润在马车之中撩了帘子笑眯眯的瞧着他们,眼见着豫州城便近在眼前,心下里只觉又是安心又是欢喜,前头那一阵担惊受怕的日子总算是从心里过去了。
又转头瞧见了跟在一旁的赵旭,正靳着马缰缓缓儿跟着,时不时侧过脸瞧他,心里欢喜便抛了个含情秋波儿给他,再那么嫣然一笑,顿如百花盛放一般,迷的赵旭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林玉润噗嗤又一笑,将帘子放了下来,留赵旭在外头心里痒痒得厉害,
“待到了晚上定要叫圆姐儿照这样儿给我笑上十遍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