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在门口往山上张望了会不见人回来也是急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麻黑的时候才有个黑影从脱粒场那边过来。
她定睛一看,确认是李云山后才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近了脸还耷拉着,看到他手上提的兔子和山鸡时一下子瞪大了眼。
“你打的?”
李云山只是淡淡的应着。
两人进了家门,他把提着的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扔在台阶上,洗了把手才往厨房走。
天黑了后厨房里暗的很,她把木架上放的油灯点着。
桌子上饭菜已经凉透了,她又倒进锅里把鱼汤热了,又把饭盛出来放到蒸笼上热。
这时候的死物不能过夜,吃过饭后他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给处理了。
兔子和山鸡都是被木箭射穿了肚子才死的,肠子里的东西也漏了出来。
毛小岁也不嫌弃,心里已经暗想着明天要怎么吃了。
处理完兔子李云山说“你去捣些花椒和盐。”
“在哪啊?”
“厨房架子的罐子里有,捣臼也在最下面的架子上。”
她跑去弄了,往石磨里放了两把花椒,又放了两把盐,问“你是要腌了晒吗?直接吃了多好。”
“这是过冬的。”
“过冬不是有猪肉吗?”
“贵。”李云山说的顺口,还不忘打量她几眼“毛家应当也不富裕吧?不然怎么会把你卖去给死人冲喜。”
毛小岁梗了一下,她刚那话完全是顺嘴接的,这会儿也不说话,脖子一缩安静干活了,谁想李云山不罢休“你好像也不傻,不都说你是傻子吗?”
她不说话,捶花椒的力气大了些,颇有点暗搓搓发火的意思。
余光发现对方还看着她,心下又是一怂,手劲也跟着松了。
李云山皱眉,他其实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每次看她这种小表情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毛小岁很怕他,想到这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把兔子和野鸡收拾了,他去厨房提了桶水在院子里冲澡,回到屋毛小岁已经睡了。
他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发现对方眼皮子一直在颤,其实压根没睡之后直接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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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大亮,太阳也冒出地平线升了起来。
院子里的墙上被升起的太阳照出金黄色的光。
吃过早饭,一个年纪不大,身型清瘦的男人来了家里。
李云山正在捣鼓斧头,听到声音说了一句“等会。”甚至连头都没抬。
男人应了句,迟疑的看向她,叫了声“嫂子。”
毛小岁尴尬的点点头,说了声“你随便坐。”之后就去了后院打扫鸡圈。
这是李云山安排的任务,这个天热,鸡圈得天天扫,还得用干草熏,这样才没有蚊虫和异味。
两人走的时候毛小岁听到动静了,她也不是什么懒人,也明白自己大概是要在这里生活,所以在弄完鸡圈后也背着篓子出去了。
这时候的野菜很多,她挖了一些蒲公英和苦菜,又挖了了一些野蒜。
河里有小鱼,游得速度太快了她抓不住,干脆起身往回走,村里一些人这会儿还下地,不巧的是她碰到了之前差点把她从坡上推下来的那家子人。
在村里待久了,整个村里的人名她叫不出来但时常见面和出来溜达的她也认识了不少。
这人叫李永清,是李云山四爷李茂信的二儿子。
村里最吵的也是他家。
她这会儿不想理会,背着篓子往回走,身后那婆娘却有些不依不饶了起来。
阴阳怪气道“一个被买来的傻子,还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娶回来的,这有些人啊……”
还不等她说完毛小岁就回过头笑眯眯的看她,把她没说完的话说了“这有些人啊,白长那么个脑子,人家叫你一声婶子,是人家懂事。”
“这不懂事的呢,就像……”话留一半,任谁听了也不能说她骂人。
之前他们是看李云山在没多计较,这会儿被一个买来的傻子这么冷嘲热讽,李永清自然是拉不下脸的,气凶凶的往前走了一步,横着脸一副要打人的气势。
毛小岁笑着,看着他好生好气的说“二叔也是要脸面的人,怎么二婶就这么不讲理呢,老抓着一个小辈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叔家风就是这样呢。”
李永清被噎了一下脸都涨红了,想骂两句又不知道怎么骂,只得瞪着她,张怀霞听出她冷嘲热讽的话,一张黝黑的脸气的通红,手指着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贱蹄子……”
“你看你看……”毛小岁气定神闲,又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二叔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二婶……”她啧啧了两声“二叔还是好好说道说道,总归不好看不是,虽说我们都是泥腿子,可若是让别人说起二叔就想到二婶这撒泼的样,岂不是平白给人添了笑柄?”
说完也不管他俩什么脸色,心情颇好的走了。
李永清是又气又恼,他一个男人,又是长辈,跟个小辈计较确实不好看,这人若是骂两句,他还能说这买来的傻子不尊长辈,教训一下无可厚非,结果这人连句脏话都没说就把他俩拐着弯骂了个哑口无言,真是恼火……
想到这他就侧身对着旁边还在大骂的张怀霞踹了一脚,脸红脖子粗的大喊“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心眼子小到跟个小辈计较,平白丢了我李家的脸……”
张怀霞委屈,可她不敢吭声,一瘸一拐的跟在李永清身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