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生意很好,在包间里都能听到伙计忙的脚不沾地的声音。
等菜的时间贾林问“你们卖兔皮,那兔肉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住在镇子里,离县里有段路,天热的时候多数是晒肉干然后卖给县里的酒楼,新鲜的现杀卖给镇子里的小酒馆和酒楼,剩下的放到肉铺子卖。”
“酒楼要肉干?”
毛小岁点头“加工一下跟新鲜兔肉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你们带肉干了吗?”
毛小岁摇头“只带了兔皮。”
“怎么加工?”
毛小岁也不藏着,把配方说了,糖是重点。
两人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也不知道饭该怎么做,于是喊了外面的伙计进来。
毛小岁又重复了一遍,那人听完后很快就走了。
吃完饭他们也不着急走,坐着喝了会茶,酒楼吃饭的人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伙计才端着一盘子肉进来。
毛小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兔肉。
贾林和林贾率先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于是问了一句“你们的兔肉什么价?”
“二十个铜板。”
“跟这边差不多,还能便宜吗?”
“你们要多少?”
“一两万。”
毛小岁摇头”暂时没有那么多,今年的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年或者下半年会有,十五个铜板如何?”
“送过来吗?”
“可以。”毛小岁应了,又问“新鲜的要吗,送过来差不多也入冬了。”
“要。”贾林点头。
毛小岁又把铁板兔肉的配方给了他,把图也画了。
这笔生意做的轻松,毛小岁挺满意对方的,对方显然也挺满意他们的。
兔肉的生意就没签字据,从酒楼出来就各自分开了,他们也没回客栈,又去了其它铺子。
李云山带他们去了之前做生意的那家铺子。
铺子面积挺大的,但不是彩衣坊和百衣楼那种夸张的大。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见了李云山就笑了起来,问“又来做生意?”
李云山点头“已经做完了。”
“做完了?”掌柜的立马皱眉“怎么没来我们铺子?”
“这不是来了。”毛小岁笑着问“掌柜的忙吗?我们谈一谈生意。”
掌柜的把伙计叫了过来看着,带他们去了后院。
后院是个凉亭,看来是也是接客的地方。
坐下来了掌柜的还在问“和谁家做的?”
李云山说“贾家。”
秦安马上把价格表递了过去,把毛小岁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跟林贾说的一样,掌柜的看完立马就同意了。
肃县不像他们县里那样排外自封,还挺欢迎外来商贩。这笔生意做的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不过这次带来的皮子已经给了贾家,他们就得自己上门取货了。
上门取可以便宜一百两,他们也是乐于节省这笔银子的。
养殖场那边的兔皮他们也不确定够不够一万张,所以最终的取货时间定在了六月底。
按着规定掌柜的需要付两成定金,签好字据之后毛小岁看了一眼,喊了对方一声“童掌柜。”
童江笑了起来,送他们出门。
今年的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他们就没打算再去其它家的铺子,李云山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也高兴的紧。
虽说卖的便宜,但生意做起来确实容易。
从铺子出来他们就回了客栈,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着急走。
在客栈睡了一觉,晚上出门吃了个饭,然后去逛了逛街。
肃县的宵禁时间晚,天刚黑还能逛一会,他们也入乡随俗买了几个花灯,在上面写自己的愿望或者对去世之人的思念。
毛小岁所在意的人都在身边,于是只写了八个字“平安顺遂,健康如意。”
写完她往旁边李云山看了一眼,发现他写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意思。
丁平顺则写了冤枉“赶紧长大,让爹娘别那么累。”
毛小岁看了也只是笑了笑,等他们放完一回头发现秦安没写。
李云山问了一句“怎么不写?”
“不知道写什么,也不知道求什么?”
毛小岁:“无欲无求了呗?”
秦安没说话,盯着花灯想了一会还是提笔写了起来。
等把花灯放了,往回走的时候秦安才说“希望我娘下辈子能过好一点,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踏踏实实过普普通通的一生,别那么多坎坷。”
毛小岁有些诧异。
迎着毛小岁的目光秦安不自在的笑了起来“我对她确实没什么感情,打我记事起她就对我耳提面命,要我书读的好,要我会哄人…我一直都觉得她不是个好母亲,她为了争宠能用任何办法,任何手段,包括给我乱吃药,差点害死我…”
“可她死的时候又字字句句不离我,要我照顾好自己,说她有多爱我,说下辈子还要当我娘,照顾我…”
“可我不愿意。”秦安长舒一口气“人死如灯灭,往事过云烟。我小时候恨过她,觉得她不爱我,直到她死后很久我还是觉得她不爱我,可我又希望她好,我不希望这世间的苦难缠上她,哪怕我不愿意成为她的儿子,我还是希望她过的好…”
毛小岁沉默了,她没秦安这么伟大,以前总希望让自己胆战心惊了整个童年,给了自己无数创伤的人下半辈子凄惨,无人尽孝床前,无人真心相待…
这些恶毒的心思她憋了很久,现在想想很多事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