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皖和燕景川两个人很认真地看了那个邪门的法阵,看完后脸色都不算太好。
两个人嘀咕了半晌,最后目光都各有各的意味。
他们似乎还吵起来了,其他人自然不敢掺和这两位长老之间的争吵,转头就跑去找林羡。
林羡确实敢打断这两人的争执,但她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来到的时候,裴漓之就站在一旁, 看向自己师尊的那一眼,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带,又似乎是什么情绪都带着。
林羡走近才发现,白皖和燕景川争执的内容,不过是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或者更加具体一点,应该由谁来收场。
林羡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能吵起来,正好她出现了, 白皖一把抓过她的手臂, 指着燕景川骂道:“小八,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自己都一身毛病要死不活的,竟然还敢想着亲自下场妄图将这个邪阵给破了!”
林羡闻言,大概能明白白皖的意思,她同样不赞同地看向燕景川:“五师兄,你这身体是七师兄辛辛苦苦拿药吊着的,若他知道你这么糟蹋自己,估计能跟你拼命。”
燕景川:“……”
他难得沉默了许久,才陡然失笑道:“三师姐,小八,我真的没这么脆弱。”
可惜他这些年来生病比吃饭还多,动不动就窝在他的星辰阁里等着慕容霖骂骂咧咧上门诊治,如今已经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了。
燕景川表示很遗憾。
但他还是认真给出了解决方案, 列举了三种。
一种是他进入阵中试图破阵, 已经被否决。
二是如同他那个教导过的内门弟子所说的, 找几个不受天道桎梏的人,让他们在几个最核心的阵眼里同时破阵,兴许能有机会破阵,扭转这天地灵气的运转。
最后一种,则是顺应这邪阵,给它填补足够的鲜血进行献祭,吸取够了,阵眼会自动关闭封印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仅不救人,甚至还要杀更多的人。
这种做法与他们如今讨伐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羡听完之后问:“要找几个那种人?”
“起码三个,”燕景川同样叹了口气,“但这不好找。”
燕景川没说的是,那种不在天道束缚下的命数,通常不是什么好命。
不是说没有大富大贵的命,而是一生多蹉跎。
何况他们要找的,还不仅仅是拥有掌心三纹颠倒的人,还得是会法术的修士,这哪里好找?
范围是缩小了,但万里挑一的人,又该哪里去找?
林羡沉默半晌,冲裴漓之招了招手,“师兄,你看看他的。”
裴漓之闻言,伸出了自己都右手,掌心的纹路直白敞露在燕景川面前。
燕景川盯着看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裴漓之。
“裴师侄算是一个。”
林羡道:“既然能找到一个,就会有两个,我等下传讯让二师兄去找,他的消息,自然会比我们灵通许多。”
裴漓之就站在林羡身边,没说什么,沉默又足够听话,就算是一匹狼,也是一匹温顺的狼,足够迷惑所有人,忽视他那皮囊之下的野性。
燕景川将裴漓之作为一个待选之后,也没有就此停下查找解决办法,成枫作为他的徒弟,不得已又往返了一次夕遥宗,在常柏的眼皮子底下到禁阁偷了几本书出来。
成枫平日里都是乖巧的人,第一次干这种离经叛道的事,还是在师尊的授意之下,因为这一举动,往后好些日子,成枫在常柏面前都觉得心虚。
但他的师尊不会如此,将书拿在手里,翻看时压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就在这时候,小师叔来了,成枫余光瞥见林羡的身影,下意识开口想要冲她行礼,却被拦住了。
林羡踏入了临时安排给燕景川的客栈房间,白皖的房间就在隔壁,林羡来时动静很小,看上去像是谁都不想惊动。
成枫自知师尊与师叔谈事情自己不方便在场,默默关了门走了出去。
燕景川头也不抬,翻着书,对林羡道:“小八,坐。”
林羡看到他手中的书,顿了一下,“若是常柏知道书到这来了,怕是连夜赶过来要回去。”
燕景川不为所动,笑了一声:“发现了再说。”
“还有,”燕景川就像是很了解他们的小八一样,笑着叹了口气,“有话直说吧,小八,你同师兄说话还不至于要到拐弯抹角的程度。”
于是林羡不再同他客气。
她将自己的右手探出,嘴上道:“五师兄,那三人里面,大概也可以算我一个。”
燕景川闻言,目光缓缓落到自己眼前的掌心上。
那掌心的纹路看着熟悉又陌生。
他忽然就懂了林羡为什么问自己,手相会不会发生改变。
林羡小时候有段时间是跟着燕景川的,燕景川在剑道上造诣一般,教不了她什么,于是教她卜卦看手相。
那时候林羡虽然小,但她的双手,燕景川都是看过的,他没有特意去看这小师妹日后一生的命数,但起码可以记住,林羡的手相那时候不长这样。
燕景川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林羡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五师兄?”
燕景川像是经历很长时间的纠结一般,他看向林羡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甚至隐约有些忧虑。
“小八,这种情况师兄也闻所未闻,”燕景川顿了一下,才又道,“但手相确实是一出生便注定了的,如果真的改变了,也许只说明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林羡问。
燕景川的声音依旧温和,他对林羡道:“也许有人曾经给你改过命。”
改命?
这两个字在林羡耳边响起时,她猝不及防一愣,“这怎么可能?”
她拜入夕遥宗时俨然是能够记事的年纪,在各位师兄师姐的看管下长大,自己也足够争气,又是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改了她的命呢?
这无异于天荒夜谭。
显然燕景川也是这样想的,他此时蹙着眉,脸上浮现着浓重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