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漓之那一句,更像是半夜梦醒时分的呢喃,之后怀中拥着师尊,气息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屋内的熏香,似乎对他也有些用处。
林羡的脸贴在徒弟胸膛上,隐约有些心跳如雷。
恍惚间想起师姐说的话,修士这一生, 大多清修长伴,若是有机会,肆意一回又如何?
“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五师兄借凡间诗人之言赠她的一句话。
这一夜室内的馨香比室外明月还要动人三分。
裴漓之对抱着自己师尊入眠这件事的印象有些模糊,但第二日清醒时低头看见怀里的人时,还是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他的师尊向来强大,除了受伤,从来也没有像此时这样躺在一人怀里的时候。
何况,他们如今的关系,暧昧丛生,可进一步,也有可能退一步。
自然,裴漓之不会给林羡后者的选择。
正如他与林羡所说,他裴漓之,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林羡未睁眼,裴漓之也就不动弹。
只是他这师尊,睡到几时起,全然是看心情,何况这样美人在抱的机会并不多,裴漓之珍之惜之。
这就导致了,当九司尊主睁眼,外面不仅日上三竿,甚至还有点不知年月的错觉,她脑袋昏沉得厉害。
只不过昨夜后半夜没有再被各种梦境困扰, 难得安眠。
“师尊醒了?”一根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脸颊,指尖有些冰凉。
“什么时辰了?”林羡哑着嗓子问道。
她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撑在徒弟的胸膛上, 而她自己以一种极为小鸟依人的姿态被圈在对方怀中。
“……”
片刻沉默后,林羡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
眼看着林羡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胸膛上,那一处的衣衫有些凌乱,隐隐可窥见里面的风光。
“师尊昨夜似乎很喜欢摸,”裴漓之言语间意有所指,“如若您喜欢,做什么都行。”
林羡:“……”
恍惚间,她原本清冷且与“平易近人”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徒弟,与凡间的小倌看起来还有点说不出的相似之感。
只是不同的是,这孟浪,是独给她这个做师尊的。
林羡猝不及防回忆了一番刚才的手感,确实……还不错。
“裴漓之,去给我打水来。”即便是当下这样的氛围,林羡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
裴漓之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只是他确实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足够听话,林羡让做什么,只要不是始乱终弃,他自然不会有所异议。
在九尊阁境内,裴漓之来去自由,也不会有别人察觉到他无论白日黑夜都自由进出其师尊的寝殿,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林羡花费了好一番心思给裴漓之重新布置的寝殿,他根本没怎么睡过。
裴漓之并不知道他的师尊为何在凡间破了那个邪阵之后便改了对他的态度,但直觉告诉他,此刻最重要的不是深究。
而是留住他师尊的人和心。
林羡可以不爱他,但绝不可以对其他人动心。
至于其他,可以徐徐图之。
裴漓之是这样想的,按照前世的轨迹,林羡的飞升秘境起码还要数十年才会降临,飞升劫,起码也要百余年。
他们之间,未必凑不起两个百年。
这日子,就像是掰着手指在过。
林羡在自己的九尊阁内呆了许多日了,这些日子里,裴漓之大多时候寸步不离,或者说即便白日不出现,晚上也一定会缠着她。
道侣的滋味如何,林羡初尝了。
但她这性子,天生不可能只放情爱,更何况今日,夕遥宗出了点事。
星辰阁的灵气大涨,又在顷刻之间淡了下去。
修为一般的弟子也许察觉不到什么,但修为高些的,都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林羡正在院中赏花。
她寝殿外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裴漓之种下了不少姹紫嫣红的花,裴漓之去藏书阁不知学了些什么,林羡这院中集结了各季的花。
很是漂亮。
星辰阁的动静自然也没能瞒过她,正在院中赏花的九司尊主陡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星辰阁内。
只是此时此刻,星辰阁内并不只有星辰阁的人在,他们的掌门也在,只不过安行舟的脸色在此时看来并不好看,另一边慕容霖在燕景川的寝殿内,在救人。
林羡:“二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五师兄他怎么了?”
安行舟闻言,许久才开口来:“小八,你五师兄元气大伤,兴许要闭关一段时日。”
闭关?
燕景川虽然身体不好,但到底修为不低,平日里也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至于要闭关的程度。
林羡自然能够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然而慕容霖还未出来,她没有开口问。
没一会儿,竟是渡伶从禅修阁过来了。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渡伶没回答林羡的问题,他看向安行舟,问:“结果如何?”
安行舟双拳紧握,哑声道:“在东。”
夕遥宗往东,不管沿途是什么风景,最让人在意的,却是仙盟所在直地。
八九不离十。
哪怕是渡伶,此时此刻神色看着也冷淡至极。
林羡忽然意识到,她的师兄们瞒着她不知做了多少事。
但她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自己就能够将事情猜出大半。
“大师兄,你要去做什么?”林羡问,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五师兄和小师兄还在里面。”
渡伶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修了佛道,凡尘之事,自然不过他的眼耳。
但这次他却插手了。
渡伶看着林羡,道:“小八,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师兄去处理就好。”
林羡自然是不肯。
“大师兄,二师兄说的那个方向,是仙盟,”林羡直接点明,“是师尊如今所在之地吗?”
就算他们的师尊如今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但安行舟依旧是其亲生骨肉。
燕景川这些日子里显然尽在钻研此事,窥探天机,泄露天机,自然容易遭反噬。
渡伶似乎不打算瞒着,或者明知瞒不下去。
“尚不得而知,”他缓缓道,“但必须一探。”
为人子,为人徒,怎可让父亲和师尊沦落在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