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伙食好,给张姨娘送的饭菜顿顿两荤两素,四菜一汤,还变着花样做,一个月菜色也不带同样的,张姨娘在楚家养了几个月后,脸色红润有光泽了,比来的时候年轻了十岁不止。
只要再好好打扮打扮,也算是个娇媚的美妇人。
或许,等许氏来了,她可以利用张姨娘跟许氏斗一斗。
就算张姨娘人没什么心机,斗不过许氏,可给许氏舔舔堵,她也是开心的。
见到一打新的银票子,全都是五十一百两的,张姨娘的脸色当即就吓得煞白,缩着手不敢接,“县主,这……这银票奴婢不敢拿,老爷知道了,会怪罪奴婢的。”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爹那里我会跟他说。”夏梓晗把银票硬塞给了张姨娘。
临走,夏梓晗还说,“许氏就要来了,以后家里是她当家,你身上有些银子傍身,对你也好。”
张姨娘虽长的好看,有几分姿色,但太过本份老实,不然,许氏也不会放心她在夏世明身边侍候,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许氏了解夏世明,姨娘在夏世明的心里,就是一个比丫鬟身份高一点儿的奴才。
对于奴才,夏世明是从来不用心思的。
这样的夏世明,对于嫡妻来说,他是个好的,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夫君。
可是对于一个陪伴了他十来年的姨娘来说,他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不管她怎么用心去焐,也焐也不热他那颗木头一样的心。
不然,张姨娘好歹也陪伴了夏世明多年,可在夏世明的心里,还是嫡妻重要。
因为夏世明在乎的,不是许氏那个人,而是她所身处在的那个身份。
凡是耿直的人,心里都会有一套认定的理儿,那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对夏世明而言,嫡妻和姨娘,正与副,嫡与庶,这是根深蒂固,深入他骨髓里的思想。
除非有什么意外,不然,夏世明不会改变。
而夏梓晗想做那个意外。
跟许氏斗,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撼动许氏在夏世明心里的正室地位。
而伴随了夏世明多年的张姨娘,正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本来还想往外推的张姨娘,听了夏梓晗的话后,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接下了银票。
她跪了下来,实实在在的给夏梓晗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多谢县主。”
至于谢什么,她没明说。
她陪伴了夏世明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为他打理这个小家,知道他是一个不贪油水的好官,俸禄少,夏家贴补给他的也不多,平日里为了节省几个银子,他都很少请同僚来家里吃饭。
这十来年,她精打细算,为他节省每一文钱,甚至恨不得一两银子掰成两半用。
日子过的有多清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再怎么省自己,她也绝对不会短了他的用处。
他吃肉,她喝汤,他吃饭,她喝粥,他每年冬夏都要做两身新衣服,她一件衣服穿了十年,洗了无数次,直到洗的泛白,一搓就会烂,才不得不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
她对他,用尽心思,鞠躬尽瘁,可最后又能怎么样?
因为许氏一句不允许,她就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
她是姨娘,是给许氏敬了茶,老夫人点头同意的姨娘,凭什么许氏有了一双儿女后,还不允许她生自己的孩子?
一个姨娘若没有自己的孩子,那她的地位就跟个丫鬟一样,日后是打是卖,全凭主母一句话。
许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心眼就跟针尖儿一样大,她早就嫉妒恨她能陪伴在老爷身边。
现在许氏要来了,老爷很高兴,可她的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战战兢兢的。
就像一个犯人站在断头台前,就等着刽子手到来,把铡刀落在她脖子上。
县主说的对,许氏要来了,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以后怎么在许氏手底下讨生活?
还有,做姨娘的没有孩子,就代表没有未来。
她不想死,也不想被卖,她还想继续陪伴老爷,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多累,她也不怕。
这一千两银子她也接了,就当是她欠县主一个人情吧,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还的。
夏世明搬走了,楚家一下子又冷清了许多。
退婚的事,曾氏不同意延迟,反而让她想快刀斩乱麻,次日就备马车去了宋家。
她没有去见裴氏,而是去见了小曾氏。
当初她是跟小曾氏提的亲,退亲自然也要找小曾氏。
曾氏也不客气,姐妹两见了面,曾氏就直接和妹子说了退婚的事。
“大姐,好好的,怎么又不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了?”小曾氏懵了,脑袋瓜子一阵阵发热,连耳根子都滚烫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曾氏就把宋淮和戴玉敏的事说了出来。
“这还没成亲,就惹下了这么多风琉债,这以后……”曾氏没有继续说,但小曾氏也听出了她的话里话外。
宋淮这才十四岁,就经不住女人的誘惑,和戴家的嫡女有了事儿,这刚尝到女人滋味的他,要是一发不可收拾,以后还不知道会招惹下多少风琉债。
曾氏把当初订亲事双方互赠的定亲信物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二妹,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看的跟个宝贝蛋似得,二妹就可怜可怜玉娘,准了吧。”
小曾氏又急又恼,急的火烧房,“大姐,淮儿做下这等混账事,是他不对,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要是退了婚,加上宋淮做的那混事,日后,谁还敢嫁进宋家啊?
“我这就派人去叫他去楚宅给玉娘赔礼道歉。”小曾氏急急吩咐丫鬟去把她的意思转告宋淮。
曾氏就一脸为难的拦着她,“二妹,这次就当是我欠了你的。”
从不求人的曾氏,为了夏梓晗,求了小曾氏两次。
第一次是提亲,这次是退亲。
小曾氏眼眶都红了,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大姐,你这样做……让淮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让我宋家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这退婚对玉娘的名声也不好,你怎么就……”小曾氏嚎啕大哭,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当初若她不答应大姐的提亲,那自己孙子今日也就不会被人退亲。
“淮儿他年纪小,也是一时不察着了人家的道,这世上谁没犯过错,可犯了错,你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不是,总得给人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吧。”
“大姐,我不要你欠我什么,我们姐儿俩年纪大了,曾家又离的远,十多年了也没见来个人,这京城里也就你我两个最亲近,你就当帮帮我,这退亲的事就当没说,淮儿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淮儿,不会再让他做对不起玉娘的事情来。”
小曾氏放低姿态,哀求曾氏,希望她能同意,可曾氏铁了心要拿回定亲信物,把这门亲事退了。
小曾氏伤心欲绝的嗷了一声,就急的晕了过去。
一时间,宋家乱了。
宋家老太爷子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又派人去请大夫,又了解前因后果。
得知是宋淮做的混账事后,立即派人把宋淮押来,当着曾氏的面,打了宋淮二十大板子。
宋淮被打的嘶声惨叫,肉开血溅。
二十板子完事后,命都去了大半条,人也晕过去了。
宋柏清不在家,在兵马司当值,裴氏正被丫鬟涂指甲油彩,得到消息后,惊的手一抽,指甲上的油彩都乱了。
她也顾不得才画了一半的油彩,就急匆匆赶过去,正好板子刚打完,见到宋淮白色的袍子上都被鲜血浸湿了,吓得她双腿一软,趴在宋淮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好命苦,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被人……”
“闭嘴。”
宋老太爷一声怒吼,裴氏嘎的一声,就生生把哭声噎了回去。
老太爷瞪着她,气的跺脚道,“哼,慈母多败儿。”
儿子名声败了,这就怪到她头上了?
那之前儿子听话懂事,学问又好,逢人就被夸奖,说是祖父父亲教导的好时,怎么他们就默认了?
好是他们的,这出问题了,就成了她的事。
裴氏心里悲苦,却不敢违背公公。
宋老太爷看向曾氏,“楚老夫人,人我已经教导过了,你也看见了,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就算了吧。”
小曾氏晕了,宋淮被打的半死不活,她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要退婚,传出去,她楚家有理也会变得无理。
玉娘就算跳出了这个火坑,但她日后想要找一个寒门子弟嫁,怕是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这婚,怕是退不成了。
曾氏心里发苦,喉咙发干,良久后,才略微点头。
等曾氏由红梅搀扶,蹒跚的走出宋家的府邸,爬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坐定后,她才警觉,自己的背后全都湿了。
如今和宋家闹到了这一个份上,退婚又成了奢望,日后玉娘嫁到宋家来,这日子可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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