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薛钟楼还有些同情和好奇的宁娇,听见薛钟楼这番说辞,对薛钟楼的好感一下子降到冰点。
一旁的小侍女,扶着沈卿卿倒在地上的身子,哭的天昏地暗,好像是给沈卿卿哭丧似的。
“好了,你主子又死不了,像是哭丧似的。”宁娇听得只觉得刺耳朵,没什么好脾气的摆摆手。
“若不是因为你,主子怎么会整日唉声叹气,闷闷不乐!”小侍女哭的厉害。
薛钟楼也有些不耐烦,毕竟偌大的薛家,在正厅前这样哭,传出去怕是被人说闲话。
“好了,把二奶奶带回听雨轩,我去请郎中。”
小侍女听见薛钟楼这样说,连忙搀扶起昏迷的沈卿卿,艰难的离开了门口去了听雨阁。
宁娇作壁上观,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热闹:“这么心疼小娇妻,还不赶紧去请郎中?”
薛钟楼回头,远远的看了宁娇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薛钟楼走远了,宁娇才晃晃悠悠的,像是散步一般回到了华清阁。
反观薛钟楼,去到外面的医馆请郎中,一来一回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卿卿,你开开门。”
到了听雨轩,沈卿卿早已经醒了,她房门紧闭,无论薛钟楼怎么叫门,都恍若无闻。
一头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沈卿卿只穿了一身亵衣,抱着被子脸色苍白的蜷缩在一起,心如刀割,自胸口到头,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事事都让宁娇占了一头?
如果没有宁娇,明明夫人的位子是她的才对。
门外薛钟楼的敲门声响的沈卿卿心烦意乱,薛钟楼对宁娇说的话,像是一根鱼刺一般梗在心头。
她越是心痛,越是要想,像是凌迟一般,逼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回忆。
“卿卿,毕竟宁娇是正妻,我答应她的。”薛钟楼自知心中有愧,“不过你让郎中进去,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别落下什么病根。”
屋外薛钟楼的声音一阵阵的传进沈卿卿的耳朵之中,她觉得她要支撑不住了。
她嫉妒宁娇。当然,更害怕失去钟楼。
在薛钟楼还被沈卿卿关在屋门外的时候,宁娇早就已经好心情的回到了华清阁,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想起薛万福和沈卿卿狼狈的模样心里就舒畅。
“大少奶奶,您今日这么气老爷,会不会之后——”晴棉却和宁娇思量的不一样,她知道虽然薛万福不是家中的掌权人,但是他毕竟是薛钟楼的父亲,要是宁娇真的惹恼了薛万福,想必吃亏的还是宁娇。
“放心,他不会,也不敢做什么的。”宁娇心中自有度量,她知道薛万福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身子和精力早就让后院的女人掏光了,翻不出什么浪花。
二人这般说着,走到了门口又看见一个陌生的侍女,衣着华贵,一看就比晴棉身上的料子号上许多。
那人勾着眼角,表情高傲,见到宁娇也只是简单的弓了弓腰:“大少奶奶,夫人请您一叙。”
宁娇十分无奈,怎么今日找她的人这么多呢?
想必这个“夫人”,就是萧姨娘一直对抗,甚至不惜拉拢自己的那位薛万福的夫人吧。
她拿捏不准那夫人是个什么态度,不过看这个奴仆高傲的不可一世,估计也是这位夫人平日里的模样。
因为余乔是薛万福的正妻,所以住的地方离正厅更近一些。
亭台楼阁,水榭歌台。
余乔院子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西南角的一处高高的四角飞燕亭,火红的纱帐随风四散,像是一团浓烈的火。
奴仆引着宁娇来到了屋中,和院子外明艳的模样不同,屋子中暗沉沉的,四处都吊着深红的纱帐。
屋子中有一股浓烈的香气,从远处泛着星火的香炉之中传来。
正中央端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她左手葱白的无名指戴着一个翡翠的戒指,食指和拇指优雅的掂着一片叶形的香木片,在微眯着眼睛,放在鼻尖下轻轻的嗅着,神情倨傲,看着像是哪家的贵妇人。
她的美貌不如萧姨娘,可是若是论气质,萧姨娘又不如余乔。
宁娇本来就对味道灵敏,现如今几种杂糅的气息,呛得她只想打喷嚏。
奴仆上前,贴着余乔的耳朵小声耳语,余乔才缓缓的张开狭长的眼。
“你就是宁娇,钟楼的正妻?”她的声音也是慢条斯理,带着香一般丝丝缕缕,牵连拉丝的声调。
余乔一看就是浸淫后院多年,不是尖酸刻薄,却是杀人无形的那种女人。
宁娇按兵不动,她倒要看看余乔到底要说些什么。
“听说,你之前是宁家的女儿。”余乔放下手中的香叶,身边的侍女连忙端来一个银盘子小心的接过,“不过,宁家早就破败了。”
“现如今一个孤女,就不要贪图富贵,妄图染指薛家。”
这番话,余乔很明显是看不上宁娇的身世,暗示宁娇趁早滚蛋。
宁娇冷笑一声,看来余乔是来者不善,刚刚开口就那自己的身世做文章。
“那沈卿卿呢?”既然余乔不是善意,她也没必要和余乔多掰扯什么。
“嗯?”
余乔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可是宁娇却不管余乔疑问又倨傲的语气,她快速的说:“既然夫人瞧不上我,那沈卿卿就配了吗?”
“沈卿卿也是孤女,甚至之前连小姐都不是。”
“怎么,她配我就不配?”
宁娇和余乔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在宁娇走走之前,宁娇还特意的回头看了看余乔的表情,她依旧是一副倨傲的、不可一世的贵妇人的表情,继续嗅着银盘之中的香叶子,端庄又优雅。
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吗?
宁娇不禁佩服余乔的度量,这种女人,阴险狡诈如同毒蛇,专门是躲在暗处趁其不备,狠狠的咬人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