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思量了一番,眼见着薛钟楼一行人都要出了盘龙寺的门口,却气喘吁吁的又追了上来。
“不知道住持还有什么事情?”此时的薛钟楼更是有礼,饶是这么远被别人喊着也没有气恼。
反观住持,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跑到薛钟楼的面前,弯着腰佝偻的像是一只虾子。
过了好一会儿,住持才喘上来一口气儿:“听闻施主这次前来,是求子求平安?”
薛钟楼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余乔听闻连忙接话,抬了抬眼,慢条斯理的推开面前的薛钟楼,带着一点急切的声音问:“这位大师,难道您有求子的妙方?”
“当然。”此时住持的神情又一次恢复成呆板,像是机械化一般的慈祥的面容。
他挺直胸膛,故弄玄虚的顺了顺白色的长须,低声说:“不瞒这位夫人,本庙之中,确实是有秘法。”
“我今日掐指一算,今日你我几人有缘,这密秘法,我就赠与众位施主。”
“当真有这等好事!”余乔有一些激动,手指微颤的在后面推了推薛钟楼,循循善诱的说:“钟楼,都已经有几个月了,二位少奶奶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今日大师赠与秘法,还不赶快领谢恩情?”
薛钟楼被余乔推的一个趔趄,他站稳了身子,狐疑的瞪了一眼住持。
这个住持,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诚信诚意的赠送秘法,昨日听说他们是来“求子”的时候,就应该拿出来。
而不是等到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寺庙,现在才慌张的追出来。
难道说——
昨晚上的事情被那个僧人发现了?
薛钟楼面色如常,心中却有些怀疑此次住持的用心。
几个人又重新穿过前面的庙堂,经过斑驳的长廊,回到了住所。
“不知住持有什么妙法?”
几人又差遣身边的侍从收拾一番来到会客厅。
住持早已经在正厅等候,见到几人前来,连忙站起迎接:“不瞒各位老爷夫人,自古流传的要求,如若要求得这个秘法,需要在佛堂静心念一天的佛经,才能得到这个秘法。”
“是吗?”宁娇却总觉得这个住持,是故意要把他们拦下,留在这儿住上一天的。
“夫人相信就是,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此时的主持开始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之前追上薛钟楼时候的狼狈模样。
“既然都回来了,不妨住上一晚。”余乔倒是对这件事很是热衷,在一旁一番常态撺掇着薛钟楼。
“既然大娘都这么说了,那便留一晚就。”薛钟楼眼神微微闪烁,他倒要看看,这个住持究竟要搞什么鬼!
住持弓腰颔首,嘴角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一抹狞笑。
什么秘法,想想也是骗人的。
也就是这种求子心切的才能受骗。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发现黑森林中的地道的话,那么过了今晚就送上一撮香炉的灰当做秘法就行了。
不过——若是他们之中的人不老实,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薛钟楼,究竟是怎么回事?”住持刚刚离开,宁娇就趁着人散开之际,拉着薛钟楼的衣袖来到一处隐蔽的金叶槐树下。
夏日喧嚣的风,吹落金叶槐一片片的叶子,纷纷攘攘像是下雨一般。
“那个住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儿平白无故待上一晚。”宁娇捏起落在头上的一片杏黄的落叶,质问薛钟楼。
“住持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不如我们待上一晚,好打消他的怀疑。”
薛钟楼慢条斯理的转过身,耐心的对宁娇解释,末了,还不忘叮嘱宁娇:“今日不要乱走动。”
“我知道了。”宁娇头也不回,顶着一肩膀的散落的杏黄色的叶子慢慢淡出薛钟楼的视线。
目送着和宁娇渐渐远去的背影,薛钟楼莫名的想起,之前在薛家第一次见到宁娇的场景。
那时候春日正盛,宁娇在一墙开的正是繁华的黄花风梨木下,顶着一头落英纷飞的花蕊。
她的眼中,好像有光,像是一株刚刚沐浴了风雨的雏菊,虽经历寒霜,却咬着牙,坚强的不愿倒下。
一晃眼,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
可是那时候的场景,像是淡染在他脑海中似的,知道如今才突然变得鲜活。
“来人——”薛钟楼不薄不厚的嘴唇轻动,从树下瑟瑟跳出一个黑衣人来,“安排下去,把保护我的暗卫,分一半保护宁娇。”
“那是专门保护少爷的,怎么可以——”
“用不到你多嘴!快去!”
黑衣人接了命令,一眨眼,身影就消失在杏黄色的树丛之中。
若是从外面看,没有人能想到,这儿竟然还能藏一个人。
这件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夏日微醺的风,掠过窗户边的海棠花,吹进屋子中的,像是发酵了一坛醇香的老酒。
素白色的干净的床帏上,趴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子。
那人是沈卿卿,她哭得梨花带雨,无论是谁,看一眼就会心疼这个美人儿。
可是,她耳朵哭声却和她素净柔弱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符合,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像是沙哑的乌鸦捏着嗓子在叫:“宁娇!宁娇!宁娇!她太欺人太甚!”
“为什么偏偏薛钟楼偏爱宁娇!明明是我先嫁进薛家的!为什么!为什么!”
手中的枕头被沈卿卿一手摔落在地上,从破裂的洞口之中纷纷扬扬的飞出杂乱的棉花,没一会儿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二少奶奶,别哭了,宁娇都已经和薛钟楼——”一旁的小侍女说着说着也是哽咽住了,在一旁捂着脸小声的抽噎着。
“都是因为宁娇,都是因为她啊!”
“她从小都压我一头,到了现在,还是压我一头!”
“凭什么!她凭什么!”
沈卿卿简直恨极,眼睛哭的赤红,恨不得要赶紧把宁娇五马分尸!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