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死死的盯着住持的眼睛,眼神冷冰冰的吓人。她一把拉住就要进船舱的女子的手,不由分说的把她拉了回来。
“你也配叫盘龙寺的住持!”宁娇恨恨的啐了住持一口,又对身边的女子们说,“今日若是跳下这河水,离开的可能就有九分。”
“你们自己想想,是要冒着淹死在河里的可能一了百了,还是被卖到边陲小镇过完悲惨的一生!”
听完宁娇的这一番话,所有有一点想要进船舱的女子全都犹豫了。
是要受到束缚的人生,还是要有可能付出生命的自由。
这是个难题。
可是住持却不会再给她们时间。
“把她们,全部都带回去。”
“是。”
一听到这话,所有还在犹豫不觉得的女子们纷纷冲向水边。
虽然她们不会水,但是也许还能活下来。
若是真的进了那个不见天日的船舱,一辈子的时光就全完蛋了。
宁娇随着人群,拉着沈卿卿不假思索的落入水中。
虽然是初夏,可是夜晚的水依旧冰凉刺骨。
宁娇打了一个哆嗦,一抹脸上的水珠就要拉着还在船边的沈卿卿:“快啊!你还在愣什么!”
摸着手边冰凉的水,和疼痛的根本走不动的脚,沈卿卿犹豫的说:“我的腿!我在水中根本不能游泳!”
“都什么时候了!沈卿卿你到底想不想活!”宁娇都要被犹豫不决的沈卿卿急疯了,她又急又气,伸手就想拉沈卿卿的手。
“我想!”沈卿卿不假思索的回答。
“快跳!”
眼见着沈卿卿身后出现了一个拿着刀的僧人,宁娇拼劲全力的挥洒出手中的水,一时之间迷蒙了僧人的眼。
沈卿卿最后还是跳了下来,冰凉刺骨水漫过她的受伤的左脚,疼的她一个哆嗦。
本来就不会游泳,沈卿卿又到了这个紧张的时候,更是什么都不顾的了。
宁娇飞快的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粘湿了水,然后猛的向水面砸过去,在水下打了一个结。
一个简陋的用衣服做成的气囊漂浮在水面上。
把手中的气囊塞在还在挣扎的沈卿卿的身下,宁娇把一边托着沈卿卿的身子,一边快速的向着旁边游过去。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的逃离宛若地狱一般的船头。
还有一些没有成功跳下去,仅仅是犹豫了一会儿的女子,就被那些追上来的僧人们揪着头发,狠狠的塞进了船舱之中。
女子的尖叫声,僧人们的叫骂声音不绝于耳。
甚至有很多的僧人跳下了水去抓那些不会游泳的女人。
月色如水,安静的照亮着在这片河流之中发生的惨案。
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在这儿冰冷的河水之中泡着。
宁娇觉得头脑发昏,耳边一声一声的传来沈卿卿的哭喊声,真真是让人头疼。
“宁娇,娇儿。”沈卿卿本来趴在衣服上就已经够害怕了,可是她转头要看宁娇得到一丝安慰的时候,却看见宁娇早已经浑浑噩噩的趴在一边,摸上去额头却烫的吓人。
“宁娇,你可不要有事啊——”
沈卿卿又带上了哭腔,推着宁娇的身子大声的哭着。
不过,这场单方面的虐杀并没有进行多久。
从弯月弯月码头到这儿的方向上,出现了一队船只。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阴沉着面色的薛钟楼,他远远的就看见了火光冲天的僧人的船只,心中暗自庆幸这次自己赌对了。
“就在前面,加快速度!”
薛钟楼对身后,划船的人命令。
一开始这一队船队经过的时候,住持一行人根本没有怎么在意。
毕竟在水面上发生冲突,和陆地上是不一样的,一个不慎,就容易造成翻船的事故。
所以在水上行驶,向来都是各人走好各人的,不管闲事。
所以,直到薛钟楼的船撞上了僧人们的船,他们也只是当薛钟楼是不小心,甚至住持还上前警告薛钟楼不要靠近。
不过薛钟楼怎么可能听他们的话。
火把一着,住持就看到薛钟楼熟悉的一张脸,在火光下像是地狱的修罗。
“薛、薛少爷!”
住持一看见薛钟楼,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薛钟楼阴沉着一张脸,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
身后的兵马像是夜行的鬼魂一般,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此时,除了住持,所有的人几乎都在抓那些逃跑的女人,全然不知道船上早就已经有很多薛钟楼的兵马。
薛钟楼的手下和僧人们相互交手,那些僧人稀里糊涂之间就全部被打倒在地,牢牢的捆着双手。
就像是那些女子被对待的时候一样。
当然,僧人们虽说也是常年锻炼,但是要知道,盘龙寺早就已经没落了。
之前盛传的功夫也早已经遗失,现在他们练习的,也仅仅是只有淬体而已。
怎么可能打得过薛钟楼带来的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呢!
“住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薛钟楼脚步沉稳,目不斜视的盯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主持,“出家人应该行善,而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主持梗着脖子,高声说,“买卖人口又怎么了!生在盘龙寺,那一点香火钱根本不够吃饭用的!”
“既然是佛祖抛弃我们,我们又何必供奉着他!”
主持眼睛赤红,一时之间暴起,冲着薛钟楼的胸口就是一拳。
可是仍旧薛钟楼怎么不知道,主持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只是轻轻一捏,接着主持的拳头,轻轻地一转手腕,就把主持甩在船边。
那些落水的女子们围绕在船边,见形势一时之间逆转,纷纷挣扎着向着船的方向游过来。
其实其中有很多人根本不会游泳,全靠一口气撑着,所以到了船上,又是咳嗽又是吐,此起彼伏。
“吉祥,吩咐下去,把这些女子带到船里,分发衣物。”
形式已然逆转。
那些僧人和住持被压在薛钟楼带来的船上严加看管,那些女子则是坐着僧人们的船只。
不过——
薛钟楼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宁娇和沈卿卿的半点影子。
“你是在找你的夫人吗?”薛钟楼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虚弱、还在咳嗽的女声。
“是你?”
薛钟楼认得,这人就是昨晚上那个清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