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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纯孝!”
安抚了广宁侯燕守战,杜先生抽空来见保守摧残的燕云同。
他乐呵呵的,特意朝燕云同的屁股墩瞧了眼。
哎呀……
啧啧啧……
惨啊!
侯爷下手忒狠了。
竟然让亲兵将世子绑起来抽打,下手着实狠啊!
燕云同哼哼两声,“老头子没事了吧!”
杜先生一脸感动,又显得很激动,“世子放心,侯爷已经完恢复了正常,没事了!被抓的人,会一一甄别,不会放过一个参与者,也不会冤枉一个无辜者。”
燕云同“嗯”了一声,“我的一番牺牲,算是没白费。就是老头子下手太狠毒,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我怎么感觉我是后爹养大的。”
“世子休要胡说八道!当然是侯爷亲生的嫡子,侯爷向来是严于律人。”
“先生忘了后半句,他不仅严于律人,他还宽于待己。”
杜先生嘿嘿一笑,“世子明白就好,老夫也不用费心解释。世子好生养身体,年轻身体壮,这点皮外伤,三五天就能好转。届时,世子又是好汉一个。”
燕云同呵呵冷笑。
他算是看透了,杜先生和渣爹是一样一样的,都是心黑手辣的主。
用他的时候,言辞之恳切,表情之真诚,让人动容。
等用完了他,就将他甩在一边。
就差明着过河拆桥。
杜先生见他这副表情,忙说道:“世子不要计较老夫的态度。老夫为难啊,一大把年纪,每日忙到脚不沾地,天天都要操心劳力。侯爷那里,是一天都离不开老夫。
也看见了,若非老夫一开始稳住了侯爷的情绪,劝住了侯爷勿要冲动行事,这会军营早就人头滚滚。老夫难啊!侯爷有多难伺候,世子深有感触,理应体谅老夫的难处。”
燕云同:“……”
特么的,挨打的人是他。
结果还要他来体谅对方,过分了啊!
没看见他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吗?
这么冷的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带着伤过年,他招谁惹谁了。
明明是世子,结果待遇还不如以前。
这个世子,不要也罢。
哼!
他不高兴,他就是耍脾气。
杜先生嘿嘿一笑,“世子同老夫耍脾气是没有用的,老夫决定不了任何事情。不过,老夫可以劝侯爷来看望世子,届时世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别怕侯爷收拾。”
燕云同一颗心,被伤得支离破碎,苦啊!
“世人”苦广宁侯燕守战的暴政久矣,真的苦啊!
当然,这里的“世人”只有燕家儿郎。
通常情况下,燕守战对手下将士那是极好,绝对是爱兵胜于爱子。
这也是为什么,陈默然计划发动兵变,会有人偷偷告密。
有人名义上是陈默然的部下,实则内心始终忠于燕守战。
这和燕守战爱兵胜于爱子,是分不开的。
他以真心待手下将士,将士们则回报他忠诚。
就是这份忠诚,救了燕守战一命。
种瓜得瓜,是一种幸运。
燕守战打了兔崽子燕云同一顿,心情倍爽。
之后,他又将其他几个兔崽子叫到跟前,不由分说,统统打一顿。
燕云同喜不自胜,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挨打。
爽啊!
兄弟们一起受罪,这才是真正的有难同当。
燕家儿郎:“……”
遇到这样的渣爹,气不顺就打他们出气,真是苦矣。
打完了儿子,燕守战是真正恢复了正常。
又开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皮没脸地生活。
陈默然发动兵变的消息,自然也穿了出去。
各路统兵将领纷纷送来慰问信件,以及慰问物品,实则是为了看笑话。
,燕守战,也有今天。
连“大舅子”都背叛了,哈哈……
活该啊!
哐!
燕守战一脚踢翻小杌凳。
“这群王八蛋,没有一个安着好心,都是在看本侯的笑话。哼,本侯偏不让他们得逞。”
杜先生捋着胡须,说道:“侯爷此刻,应该尽量表现得大度些,让看笑话的人无笑话可看。也是警告各路将领,幽州兵马军心稳定,妄想浑水摸鱼,那是找死。”
燕守战连连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本侯大度有容。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本侯虽然不是宰相,却也有宰相一般的度量。”
杜先生嘴角抽抽,他不会拆穿真相,不会说侯爷的度量其实只有针尖那么大一点。
他又没有活腻,当然不能在侯爷蜜汁自信的时刻,说真话。
……
燕云权带领一部兵马,奉命撤回幽州。
陈默然兵变失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北方大地。
幽州人心惶惶。
尤其是曾经和陈家有过来往的那些人,每日惶恐不安。
当众人看见燕云权骑着马,在亲兵地簇拥下,出现在上谷郡的大街上的时候,都惊掉了下巴。
陈默然兵变,大公子燕云权竟然平安无事?
难道他没有参与兵变?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疑问,都想上前询问真相,却又不敢上前。
人人止步在三丈之外。
上谷郡离着边关前线太远了,上千里远的距离。
消息滞后不说,而且各种谣言漫天飞,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现在唯一确定的消息,就是兵变!
听说陈默然兵变失败,已经被处斩,也不知是真是假。
官府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幽州兵马大本营那边,也是守口如瓶。
侯府那里,同样是一头雾水,消息不通。
所以,眼下,有可能燕云权才是那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燕云权阴沉着一张脸。
上谷郡让他感觉陌生。
不是因为街道房屋发生了改变,而是人们脸上的表情,眼神里面透出的信息,让他感到陌生。
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隐含着恐惧和警惕。分明将他当做洪水猛兽,敬而远之。
他不分辨,也不说话,径直前往侯府。
他的归来,犹如一颗强心针,让惶惶然不得安宁的侧夫人陈氏振作起来。
“大郎人呢?我要见大郎,放我出去,我要见大郎。”
“侧夫人稍安勿躁!大公子正在和管家说话,交代要紧的事情。等忙完了正事,就来看望侧夫人。”
“我等不及了。”侧夫人陈氏叫嚷着,“快叫大郎来见我,快啊!”
燕云权有很多事情要忙。
一直忙到傍晚,他才来到后院面见生母侧夫人陈氏。
陈氏一看见他,顿时泪湿衣襟,嚎啕大哭啊。
“大郎,大郎……我好苦啊!他们关着我,不准我出院门一步。外面的人说什么都有,说陈家谋反,说舅舅造反,说陈家族被下大狱处斩……大郎,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他们故意胡说八道,吓唬我,一定是这样。”
陈氏的表情很癫狂,憋了太长时间,一朝发泄,恨不得将藏在心里头的疑问,一股脑都吐出来。
她怕啊!
这些日子,她不能出西苑一步,整日里担惊受怕!
她想求助,放眼看去,却发现她身边一个能顶事的人都没有。
真正能顶事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只留给她几个榆木脑袋一样的丫鬟婆子,根本使唤不动。
她试图让燕家二房帮她,毕竟过去她帮二房甚多。
可惜啊……
出事的时候,方能见人心。
二房两口子,从一开始就和她划清了界限。
二房夫人孙氏,更是叫人传话,叫她不要牵连二房一家子。
广宁侯燕守战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
陈氏怕死,二房一家子同样怕死!
人性啊,真是不堪一击。
她哭着发泄着,将这些日子以来累计的怨气和恐惧,一口气都哭了出来。
燕云权没有劝解,陪着陈氏,让她哭个痛快。
陈氏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真的是苦累了,眼泪哭干了,才渐渐止住哭泣。
下人打来热水,她将自己洗漱干净,好歹能见人。
她控制不住地抽泣,“大郎,说话啊!一句话都不说,我心里头怕啊!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快要被逼疯了。赶紧给我一个痛快吧!”
燕云权看着她,“娘亲准备好了吗?真相很残酷,我担心承受不住。”
陈氏浑身一晃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哆嗦嗦地问道:“,舅舅他,真的死了吗?”
燕云权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痛苦地点点头,“死了!”
“哇……”
陈氏一声嚎哭,又赶紧捂住嘴巴。
她面色惊恐不安,浑身颤抖得仿佛癫痫发作。
她就像是个受到极度惊吓的无根浮萍,只需一个小小的浪头,就能取走她的性命。
燕云权担心不已,赶紧拍背,掐人中,灌水……
总算让陈氏平静下来。
他说道:“娘亲好生歇息,明儿一早我再来看望。”
“不要走!”陈氏拉着他的衣袖,“告诉我实情,我要知道实情。”
燕云权一脸担忧,“娘亲应该以身体为重。”
“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死不了。告诉我实情,舅舅到底犯了什么事,他是怎么死的?”
他沉默,迟疑……
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实话。
陈氏突然拔高音量,怒吼道:“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