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因为封校长的离世想要承诺我什么,大可不必。”
在一院研究所,阮晨把复制了那份文档的U盘交给南景。
南景接过U盘,没急着看,先是对着阮晨说出了这番话。
阮晨正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南景的这句话堵在了喉咙眼里。
南景起身,绕过阮晨,把那枚U盘锁进保险箱。
她确实是想说,九月份入学的事情她答应了,关于北区负责人的详细信息她也不介意深入了解,并着手做准备。
“我不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在履行这份职责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种若有若无的愧疚感伴随着你,”南景设置好密码,起身,拍拍阮晨有些瘦削的肩,眼神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愧疚感不足以支撑你坚持下去,你要自己找到做这件事情的意义。”
阮晨默然,离开前说道,“南所,关于这份专利,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她想离开,但南景喊住了她,“阮晨,你一直没问我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阮晨垂头,插在兜里的手下意识捏紧了。
“故意不问,放松我的警惕是打算一个人追查吧?我知道你和市局的关系,也知道你的技术进他们的系统看点你想要的东西不是难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管。”
阮晨闷声问,“为什么?”
“因为已经有结果了。”南景随意按下遥控,一段录像呈现在阮晨眼前。
是车载监控。
他体贴的给阮晨搬了把椅子,方便她坐下来看。
阮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镜头里封元恺一个人开着他的老头乐,在一中附近不远处的林荫道慢悠悠的开着,神情还是很疲倦。但没分心,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路。
这段路上经常有人遛狗,有老年人早起锻炼是,所以封元恺很谨慎。
离一中还有一公里多的时候,封元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身边副驾的公文包,他用力捏了捏,还是不放心,拉开看了一眼。
这时候包里隐隐露出一角白色封皮。
快到学校了,封元恺也不急着这时候拉上拉链,双手重新回到方向盘上。
就是在这时候出的事。
此刻的监控也插入了道路监控视角,方便看的更清楚。
前面的十字路口,按理来说大车根本不允许在这条主城区的道路上行驶,但偏偏就在封元恺驾车通过的时候,一辆大车突兀的出现在侧方大路路口。
司机重重踩下了刹车,看上去也尽了全力想要避免这场车祸,但是距离太短车身太重,根本来不及了。
阮晨几乎是目眦欲裂的看着封元恺的车重重撞飞,划出一道抛物线,落下。
她霍然起身,脑海跟着车载监控的视角天旋地转,抬手掩住唇,压抑着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车载监控的视角稳定后是一片凌乱,阮晨再看向公文包1里的文件,已经空了!
她第一反应是在车内搜寻,但是监控视角有限,看不到更多,而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那个白色的专利申请书。
她起身冲到南景的电脑桌前,一帧一帧的往回拉车载监控视角的镜头,最后定格在十三分五十二秒三三和十三分五十二秒三四之间。
就在这一帧画面里,那本白色封皮的专利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监控被人为修改了?”阮晨抬头,压抑着愤怒,隐忍着语气里的颤抖,问。
南景闭眼,摇头,“被人为修改是最好的设想。”
阮晨听明白了,更可怕的是......专利申请书就是在那一帧画面里“消失”了。
人类的技术做不到这一点,最起码在阮晨的认知里做不到。
南景揽住她微微颤抖的肩头,他想她一定在恐惧。
但她错了,阮晨抬眼时眼里只有愤怒,声音还是克制着,轻而缓,“我会在九月份入学。”
次日就是全国生化操作大赛,大概是接连的打击和悲痛,她也终于安分下来,比赛出乎阮晨意料之外的顺利。
最后的结果也出人意料——阮晨的个人得分是第一,但个人得分第二是封爽。
虽然不排除评委因为她的身份打了高分,但是第二不是几个评委打高分能做到的。
阮晨也没指望封爽感激或者道谢,她只希望封元恺能走的安心点。
领奖台上,聚光灯下,阮晨和封爽并肩而立,阮晨轻声说,“要是你爷爷看到这一幕,会为你欣慰的。”
封爽冷哼,“别假惺惺——你以为我爷爷的死和你没关系?”
阮晨懒得搭理她,只当是封爽的胡言乱语。
封爽好像知道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阮晨,我爷爷是不是打算在一份专利署你的名字?”
阮晨的心绷了一下,她脸上微笑着,配合摄像头调整自己的角度,却低声问,“什么专利?我不知道。”
“呵,定点迁跃技术,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和宝贝,之前有人出一个亿他都不卖。”
离开会场,阮晨随手把奖牌塞到过来看热闹,顺便等自己回家的傅简之手里,接着打通了徐小兰的电话。
“小兰姐,查查封爽!查她的聊天记录,人际关系,最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还有她名下的账户,都要查清楚!内容不多,三天前开始就行!”
傅简之跟在她身后,有点飘雨,他单手抱着奖牌,另一只手撑起伞,罩在阮晨头顶。
挂了电话,傅简之又默默接过阮晨单肩背着的书包。
“再不走就要赶不上车了。”他低声说,“爷爷刚才还问你几点到,给你准备午饭呢。”
阮晨呼出一口气,笑笑,好像把刚才的事全都扔到了脑后,“赶得及,今天工作日,路上车少,好走。”
郊区的农家小院倒是阳光普照,阮晨坐在花藤下的摇椅上,阮文楼笑眯眯的看她,一脸慈祥。
“小姐最近有烦心事?”
他总是改不了当年的称呼。
阮晨翻身坐起,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问,“爷爷,你说要是人类的文明几千年后就完蛋了,大家都会死翘翘,而我说不定能稍微反抗一下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带来转机,你觉得我应该去做吗?”
“为什么不?”阮文楼看向自己的小院,看向花藤,看向秋千,看向摇椅,也看向阮晨,“要是几千年后这么美丽的文明毁于一旦,我们三联星系该有多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