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一直在等南景的电话,虽然她在心里也不敢确认,在这种时候他是否还愿意和自己牵扯上关系。
其实刚才在看小说的时候,阮晨有一阵子在走神,
她那会儿心不在焉的想着自己都有哪些助力可以拿来对付段经赋。
然后就想起来了封元恺。
心里的酸涩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最后阮晨想清楚了,除了南景是真的能和段经赋势均力敌,甚至可以压过他半头,自己确实找不到什么可靠的助力。
但彼时她还不确认南景是否愿意在这种时候拉自己一把,甚至这时候南景也对着她背刺一刀阮晨也是不奇怪的。
好在他的电话来了。
“你是不是和老段闹什么别扭说狠话了?”南景的声音温和的像是春水,“今天一院一直在连轴开会,这会儿还没完呢,小刘敲门硬是把我喊出来的。”
阮晨吸吸鼻子,没说话,手指反复折着一页珍贵的书角,折皱了又抻平。
“你是不满意老段的培养方案,还是研究什么的有分歧?我大概压知道老段有些研究可能比较激进,你是不是给他撂什么狠话刺激到他了?老段这人的性格你得顺着。”
南景见阮晨不说话,就一个人起劲儿絮絮叨叨,“他也是过分,上来就拿通缉程序吓唬小孩子,确实是太过了,不过我估计他也是担心你出去瞎说,想赶紧把你找回来,你也知道他们武研所很多研究涉密程度相当高。”
阮晨眼睛有些酸。
“阮晨你听话,去给老段道个歉——通缉程序的二级审批现在在我这儿,我就不签了。其实他也是为了保护你,你现在也是祂们的目标,老段也是怕你瞎跑有危险。”
阮晨现在大概确认了,南景不是很了解段经赋做的那些血淋淋的研究。
他大概真的以为段经赋只是想用通缉的手段保护阮晨。
见阮晨迟迟不说话,隔着话筒只有呼吸声,南景有些无奈的叹息,“省图离我这里也不远,我过去找你吧,当面聊聊吃顿饭——午饭的点到了吧?”
阮晨终于舍得开口了,因为憋着哭腔有些瓮声瓮气,“您不开会了?不是还加班吗?”
南景笑着打趣,“小朋友闹别扭,我能怎么办?教书育人,职责所在。”
“我不是小朋友。”阮晨咬咬唇,故意恶声恶气的小声说,不想让南景听出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哭腔。
南景也顺着她2,“对对对,是不是下周就十七了?不是小朋友了,是大人了,马上就成年了对不对?是大人了就更懂事了嘛。行了,擦擦泪,我现在去接你。”
“嗯。”阮晨应了声,“我等您。”
她确实需和南景当面谈谈,一开始她的打算是南景要是不相信她或者不支持她,她或许要采取一些不恰当的手段,无论如何都要拉来南景这个助力。
好在南景来了。
气窗外的天光直愣愣的射进地下藏书室,阮晨按灭了台灯,起身伸了个懒腰、靠着书架把剩下的几页小说一目十行的看完,心里想着给南景省点时间,出门迎迎他,就走出了地下藏书室。
阮晨走着逛着,晃悠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了南景的车正在往路边停。
阮晨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心里替南景着急,他这侧方入库的技术真不行。
她从路边薅了根酸草在嘴里叼着嚼,加快了步子,想直接上车省的南景笨拙的倒来倒去。
阮晨走到图书馆围墙外,脚步猛然停住了。
她在南景的副驾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张脸。
车里南景还在跟段经赋絮絮叨叨,“要我说我就不想带你,你现在赶紧自己下车找个地方把午饭对付了得了,阮晨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她家里情况特殊,你脾气上来也倔,俩人上来就呛在一起了。”
段经赋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好,语气冷冰冰的,“说够了没?”
接着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面对的人是研究所的所长,行政等级上比武研所高一级,南景自己的级别也比段经赋高——南景只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
“老南,我也是着急阮晨这孩子,”他立马换了态度,“我一会儿会跟她好好说。”
他的手放在公文包里,又确认了麻醉剂的位置。
他就知道南景有办法找到阮晨——他有点嫉妒,阮晨好像和南景说了更多。
但是也无所谓了,南景没对他起疑心,答应了三人一起吃饭好好聊聊,他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阮晨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南景的车,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上了傅家的车。
南景一头汗的把车停好,这会儿才有空看一眼连着响了几声信息提示音的手机。
是一张照片,省图大门的角度拍摄的,角度抓拍的刚好,他和段经赋同框。
【他想杀我。】
【我猜他一定带了公文包。】
【包里的东西是一管针剂。】
【那是他为我准备的。】
“老南,看什么呢?”
南景迅速的把手机扣在掌心,“所里的事儿,我现在得处理下,你去把阮晨喊出来吧——地下藏书室,b311,别和她吵。”
“行,那你忙。”
“诶,几步路你还带包干什么,进图书馆还要安检,怪麻烦的。”
段经赋拿着包的手有些犹豫不决,他本来想自己单独去见阮晨正好可以下手,就不用操心对付南景了,但是安检确实也麻烦,自己的针剂是违禁品,带不进去。
“算了,你俩再吵起来闹大了,”南景的欲擒故纵玩的很熟,“所里的事儿先放放,我去喊阮晨。”
“诶,”段经赋果然急了,“我去,我好好和她说。”
他思忖着,不用麻醉剂,自己用也不是没有把握控制阮晨。
段经赋走远了,黑色的公文包静静地躺在后座。
南景一开始看到阮晨那句“他要杀我”的时候心里是不以为意的,觉得这孩子不知道哪门子被迫害妄想症。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信了。
他伸手进段经赋的公文包,心里隐隐有一丝不道德的愧疚,但是这丝愧疚在他摸到里面的东西后彻底消散了。
确实是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