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黑衣人中气十足而又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吓的晴如的小心肝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哥哥，恐怕我等不到你回来了。
摸索着将身子尽量的缩成一团，躲在就近的一处墙根下。她的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刚才摸到的棱角分明的石头。
就算不能同归于尽，总不能就那么白白死了。总要能为爹娘做点什么的。
有段时间没有修剪的刘海垂下去，遮住她坚定的眼神。她默默的换了一下蹲着的姿态，以便能瞬间起身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人。
不远处，还是那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不停的使唤着手下人仔细找，一个角落也别放过，势必要将她斩于刀下。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她听见面前的那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又俯下看了看她的侧脸。
在他俯身的那一刻，她甚至能听见他鼻翼的不经意放轻的呼吸声。
呼吸声离她远去，她握紧了手里的石头。再忍一忍，等一等那个人。
刚才那个声音，她就是做鬼也不会忘记。就是那一夜的那个领头之人，那个肆无忌惮拉下面具带着人灭她满门的人。
”找到了，在这里。“
听见身前位置响起的通报声，她抬起头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要来了。
到此刻，所有的慌张恐惧，突然都消失无踪。她只是闭上眼，侧耳仔细听着一大队人跑向一处的声音。
听着一个人先踏出一步，剩下的人都随着他整整齐齐的踏向她的脚步声。
对方在她三步远的位置站住，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最先发现她的那个人向他行礼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归队时急促的脚步声。
“呵，我们又见面了。”对面的那个人看着她不惊不惧的样子，反倒是不急着杀她。
他缓缓的抽出腰间的长刀，用指尖将刀刃弹出几声金戈之声。见她眼神空洞，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这才几日未见，小可怜，怎就白白的瞎了眼。你说你要是早一点乖乖做了本大爷的刀下亡魂，与你父母同去阴曹地府，好歹也算的上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晴如不理他，只是握紧了手里攥着的石头等着他靠近。在南淮的时候哥哥说过了，杀人术其实与钓鱼并无甚大差别。作为女子，只可智取，等待良机一击毙命即可。
似乎又看见那时被拉出湖面的那尾鲫鱼，她心里更加安定了一些。
同归于尽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总归是能让他付出些许代价的。
她的目光凶狠的看向那群人站立的位置，从没有一刻和现在一样觉得，或许有些人本来就不该活着。
“啧啧，我就喜欢你这眼神凶狠的样。可惜了啊，你说说你，如今就算我发发慈悲送你去见你爹娘，你也找不着他们了吧。”
说到此，那人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露出了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好好奇啊。”
他将晴如重重的推倒在地上，蹲下身子捉她的衣领将她拖到她面前。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夺过她手里的那个石块丢的远远的。
“你就想凭着这个石块杀了我？”他用刀背拍打着她稚嫩的脸庞，只是几下，她的左脸就已经肿的通红。
晴如用力的睁大眼睛，让自己的眼泪不至于掉下来。
不能哭，不能哭给坏人看。
”呸！“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被她狠狠的啐在他的脸上。
那人不怒反笑，丢掉手中的长刀，用手擦干脸上的唾沫，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别在背后腰间的匕首。
匕首长约七寸，把手处雕有不知名图腾，刀刃上方还有几道血槽。
他将匕首在她的颈间比划了那么几遍，带出几道血痕，向外面渗着血丝。
感受着匕首从她脸上游走到胸口的位置，突然，冰凉的触感消失，她只觉得左肩一痛，就听那人用很兴奋的语气在她耳边念叨着。
”你看，这里是肩胛骨。很痛吧！接下来，我们选哪里才好呢？“
说完这句话，他低笑着讲手里的匕首在她的伤口位置转了两转再用力的拔出来。
匕首刀背的倒刺随着他的动作带出一股股的血肉，伤口处瞬时一大股鲜血喷溅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晴如小脸变得煞白。她紧紧的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那人用欣赏一件物件的表情看着她，也不松开抓着她衣领的那只手。又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喽罗掏出随身备着的伤药给她止血。
等伤口包扎的差不多了，他又将她抱在怀里。面前这个小娃娃可真轻啊，你看，还憋着不哭呢。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无情无义的爹。
当时坐在上面监斩的时候，他又是什么心情呢？也是和我现在一样吗？
将陷入昏迷的小姑娘拍醒，那人便如同旁人哄着小孩睡觉一般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当年的故事讲给毫不知情她听，浑然不顾她左肩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渗出鲜血。
讲到午门斩首的那一段的时候，他抱着她的双手更加用力起来。
他低首看着一脸震惊的晴如，近乎疯魔的问她：“你说沈瑜一家是不是都该死？对自己结拜兄弟见死不救。”
“这样的人就该不得好死。我只恨当日让他们死的太痛快。”那人伸手拂开她被汗湿的刘海笑着说道，“还好，还好留了一个你。”
“不，是你们活该。既然选择了插手皇位之争，成皇败寇，输了灭门就该愿赌服输。”
晴如抬手捂住肩膀的伤口，为了父亲据理力争道。
那人也不看她，重新拿起匕首在手上晃了晃，又狠狠的一刀戳进了她的肚子。
晴如顺势用双手紧紧的握住匕首不撒手，他只是松开手，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摊开手。
身后的人会意的讲身上的匕首解下来递给他，旁边的人也开始有模有样的把身上的匕首拔出来。
只等这第二把匕首穿透小姑娘的身体，再赶紧把第三把匕首给老大补上。
如此深仇大恨，当得千刀万剐才痛快。
“别的也就罢了。他姓沈的怎就那么绝情。我父亲不过是求他救下我未足月的弟弟而已……”
方接住递过来的匕首，话还没说完，那人的身子便是一僵。
就趁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晴如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身上插着的那把匕首，毫不迟疑的狠狠的捅进了他的腹部位置。
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低下头，抱着晴如的左手一松，晴如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晴如赶紧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满心满眼只想着一定遭杀了他。
杀了他，替父母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如同疯魔般，她握紧手里的匕首，顺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身子，将匕首一下一下狠狠的刺进他的身体里。
去死吧！
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