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花无岸,手掌北墨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占整个北墨的三分之一,而剩余的三分之二军队,不过是地方驻军,其权势通天,是北墨中兴以来第一位异姓王。
据说,他曾经救过先帝性命,还精通药理,一直用药维系着太祖皇帝的性命。
而当今圣上墨玦,登基不过短短四年,手中只有几万的羽林军。这些年,两派暗斗无数,墨玦身为帝王,权势渐涨,花无岸的权力也没有减少,谁也没占了什么便宜。
十年前,她和莫念逃到边境,自最小的伍长做起,刚开始崭露头角,便被花无岸找上门来,并且他仅用一眼,就识破了两人的身份。
这些年来,她和花无岸保持着相互利用又相互合作的关系,纠缠不清。
只不过,随着林熙在军中成为不败将军,深受将士们爱戴,名声越来越壮大,花无岸倒是越来越提防着她和莫念了。
“这种事情,也就花无岸做得出来。”
一方面让在军中并没有多少威望的莫念留在军营,另一方面,却让无意回墨都的自己进入朝堂。
一个替他卖命镇守边关,一个替他打探军情入仕为官,反过来,还能拆散两人,相互做威胁利用。
除了花无岸,她想不到谁会让皇帝下这样的圣旨。
“本王的小阡阡,还是如此冰雪聪明哦。”
一道沙哑阴冷的声音从林熙身后传来,带着极致的邪气和妖冶。
“妖孽......”
林熙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也只有花无岸那只妖孽,才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她,而让她没有丝毫察觉,也只有他会还称呼自己“小阡阡”,以此来提醒她作为阮阡陌的过去。
至于叫这厮妖孽,不过是因为,七年前第一次见面,他伪装成了一个秦楼楚馆的女人,重点不是她极为愚蠢的相信了他是女人,而是花无岸却能一眼看出她不是男人。
至今,她都不知道他当初到底如何发现自己身份的。
林熙头也不回的甩出袖底刀飞出去,然后滑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向着花无岸刺去。
“小阡阡还是这么心狠,为师真是伤心。”花无岸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比随意的一拂长袖,便将飞刀扫落,顺势还卸去了她的力气。
当初,林熙和莫念被花无岸识破身份之后,花无岸位高权重,半是威逼半是利诱,撺掇着林熙拜他为师,那时候她才十岁出头,糊里糊涂就成了花无岸的徒弟。
所以,她手中的一半武艺都是花无岸教的,而另一半则来自于自学的阮家功法。
“再说一次,我叫林熙。”
林熙收回匕首,眼神冰霜似的盯着花无岸水色蔓延的桃花双眸。
阡陌成林,是她永远无法忘却的惨烈过去。
“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符号,徒儿何必在意呢。”
花无岸自她旁边出现,身影似妖,似魔。
他一身火红的广袖长袍,仿佛燃烧的妖魅,墨冠高束着,衣袖似鼓风。
墨发飞扬,飞眉入鬓,一双大而深邃的桃花眼邪佞不羁,脸部的线条极为柔和,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却又不影响他身为男子的气势,周身散发着极致的慵懒和妖冶。
凡是美丽的东西,都是带毒的。
林熙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即使和花无岸身为师徒,关系不错,也只是保持着亲密而疏远的距离。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花无岸,眼神清冷淡薄,直到这只噬人的妖孽被林熙看到心中发毛,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不是小阡阡,是小熙儿。”花无岸摆了摆手,无奈的妥协。
自己这小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倔。
“拜见平南王。”
莫念在一旁行礼,似乎不动声色的替二人解了僵局。
“呵——”
花无岸扬起手,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目,比起莫念这只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他还是对自己家这个带刺的小豹子感兴趣。
莫念并不在意花无岸的轻视,一身黑衣的他早已经习惯将自己隐藏在暗处,毒蛇或者狼,反正,不是太阳。
*
军帐之内,花无岸悠闲自得的坐在平日里林熙坐的主位之上,笑的一脸妖惑灿烂。
林熙注视着花无岸一口一口的品茶,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起来,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慢慢的开口道:”茶里,有毒。“
“哦,”花无岸继续面不改色的品着茶,听到这句话还喝的更惬意了一些,“本王怎么说今日你这里的破茶比从前好喝了不少呢,什么毒,下次再多加一些。”
一旁的莫念无声无息的跳动了一下额角。
林熙听到花无岸无所谓的话,骤然间笑了起来,似林间落雪消融,令人心头一颤。
“知道师父喜欢喝茶,所以徒儿放的不是什么鹤顶红断肠草,而是......”
“是什么?”花无岸装作很感兴趣的问道。
“泻药。”林熙再一次慢慢的说。
“泻......什么!?咳咳咳咳,呕——”
花无岸惊恐万分的跳起来。
只是,他即使惊恐,动作姿态仍旧优雅完美,和林熙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是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