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队的前方有一片树林,换做丁馗或者韩楷会提前派出斥候去看看,确保不会有敌人埋伏在树林里,可陈赤石没有放在心上,认为没必要让部下大晚上钻树林,守着车队就好。
两个中队在前面开路,一百架投石机紧跟在后,后面是几百辆大小板车。
陈赤石自带一队人马走在车队中部,可随时支援前后两端。开路骑兵经过树林时他紧握手中的摘星飞火镰,要真有人埋伏能够第一时间上前支援。
没有动静,树林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投石机车队开始经过树林,仍然没有动静,树林里貌似跟陈赤石 想的一样,什么都没有。
运输车队的中部进入树林范围,大半截投石机车队已经离开树林,陈赤石松开紧握摘星飞火镰的手,目光扫向摇曳在火光中的树林。
突然,躺在粮车上的丁馗猛然坐起身来。
陈赤石也发现不妥,竖起耳朵使劲听。
春天里百虫复苏,夜间的树林怎么会缺少虫叫声?如果远处有虫叫而附近没有,那说明树林里可能有人!
“射!”一个冷峻的声音响彻树林。
嗖嗖嗖,无数黑点在少典军的瞳孔里放大,锋利的箭头带着夺命的呼啸迎面扑来。
“敌袭!”
“敌袭!”
“敌袭!”
察觉到有人偷袭的各级少典军官高呼起来,第一个喊出来的却是丁馗,陈赤石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走出树林的两个中队听到后面出状况,立刻圈转马头,抽动马鞭策马飞奔冲回树林,一边跑一边从兵器架上摘取兵器。
第一波偷袭射倒几十人,有保护车队的士兵、拉车的民夫和随行的工匠。
陈赤石也险些被射中,起码十几支箭射向他,要不是经验丰富提前发现不对路,他能护住自己马也会中箭。
第二波箭很快射出,这次目标多数是拉车的马匹,树林里人不多,从箭支密度看两边各有一百来人。
“下马,进树林!”陈赤石转动摘星飞火镰格挡箭支,下令部下攻入树林。
丁馗强行忍住丢出烈光弹的冲动,拔出“月殇”,大喊:“丁馗中队保护投石机,风良带其他人看守粮车。”喊完从粮车上跳起来,跳到前面的投石机上。
这时候突变又起,运投石机的车队发生骚乱,有的民夫拔出匕首刺向身边的人,有的民夫扎破自己的水袋丢到板车之上。
运载投石机的板车有许多绳套,除拉车的两匹马外,每辆板车配有三四个民夫,在经过崎岖的道路时民夫可套上绳套帮忙拉车,碰上板车坏了民夫还可以帮助装卸。
如今正是有敌军奸细藏身民夫之中,打算破坏和烧毁运输车队最重要的物资,投石机。
唰,一道红光飞过,一个打算扔火把到投石机上的奸细被斩成两截,丁馗飞快地从投石机上跳过。
一名奸细刚刚将匕首狠狠地刺入一民夫的背心,忽觉胸口剧痛,一只散发着青光的血手当胸穿出,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摔向路边。
血手五指飞弹,五条迷你小青龙激射而出,血手的主人眼中闪过寒芒。
丁馗中队现在不足一百人,不过有无畏骑士丁馗和大武师敖羽在,保护一百架投石机绰绰有余。
部分第三大队的官兵跟树林里的敌人交上手,不断有人发出惨叫倒地,有自己人也有敌人。掉在地上的火把照出黑暗中的敌人,偷袭者开始丢下弓箭,拔出各式兵器迎向少典军。
风良手持“苔痕”冲到一辆粮车旁,警惕地看向旁边的民夫,其中有个民夫眼光闪避,有意避开他的目光,身体扭过一边。
“你,”风良指着那个民夫,“把水袋给我看看。”让民夫把藏在身后的水袋拿出来。
那民夫堆起笑脸拿出水袋,没有递给风良而是拔掉塞子喝了一口,表示里面确实是水。
“给我!”风良不容违抗地说。
那民夫一把夺过旁边的人手上的火把,张口喷向风良。
噗,呼,一团烈焰冲向风良。
剑光搅动,火光消散,一条血线出现在那民夫的脖子上。风良在丁馗的光芒下稍显暗淡,可他的实力堪比大队长级别的军官,区区一个奸细在他手上讨不得半点便宜。
当然不是所有奸细都失手,混乱中有三四辆粮车被点燃,丁馗的部下没来得及照看每一辆车,第三大队的人基本都冲到树林里面,第二大队全都在后面还没进入树林。
运载投石机的板车也有几辆着火,可是很快就被扑灭。敖羽在空中飞来飞去,丁馗在车顶跳来跳去, 其他人有的在安抚受惊的马,有的在给瑟瑟发抖的民夫搜身,有的捡起散落地上的火把扔向道路两旁,有的手持兵器在警戒。
树林里的厮杀声渐渐停息,偷袭运输队的奸细不多,第三大队全力剿杀,很快控制住局面。
“陈队长,安排部分人追击,剩下的继续赶路;韩队长点算损失,派人通知端口城和留几个人看守现场。”丁馗重新跳上马背,跑到车队中部指挥。
陈赤石一脸惭愧地说:“都是我的疏忽,差点酿成大错,还让他们跑了十几个人。”
“被人偷袭没什么错,不能按时将车队护送到前线才是大错。死伤了的民夫就派你的人顶上,行军速度不能慢下来。”
丁馗将心中的怒火压下来,暂时不去责怪陈赤石的错失,先安稳军心保证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车队里混进奸细并不可怕,只要每辆车都有一两个人看守,保持足够的警惕,奸细就无法下手。经过树林前要是先派斥候查看一下,一定可以发现埋伏在里面的人,清剿起来会有死伤但一定不像现在这么多。
“我派两个中队看守粮车,投石机就交给丁队长了。”韩楷见第三大队要分兵拉车,护卫的兵力肯定不足,主动派兵相助。
“这样也好,我的大队负责开路和看守投石机,大家坚持一下,熬过这个晚上就是胜利。”丁馗顾不得让部下休息,以防后面的路上还会出问题。
丁馗走到运输车队的最前方。
“李浩。”
“在。”
“你领几个人到前面可能有伏兵的地点看一眼,有什么情况迅速回来禀报。”
“是!”
风良催马上前跟丁馗并行,问:“今晚的报告你要怎么写?”
丁馗没有马上回答,捏了一会下巴,说:“师兄帮我写吧。”
“算我多嘴。”风良懊恼地用马鞭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盔。
“这次怎么没有军法部的人随行?超过两个大队执行任务,有我这样跨编制指挥的行动理应有军法部的人监察军纪啊。”
丁馗才发现少了监察的人,以前他的大部分行动都是少于两个大队的规模,随师团行动的时候没有监察到他的头上,早就忘记了军法部的人的存在。
“我们是新建的部队,军法部没来得及安排足够的人手,而且我们集结起来后就出征了,一个师团里总共只有三个军法部的监察,他们都跟在张大人身边。
这次我们到后方押运辎重,在军法部眼里属于比较低的监察级别,估计是看不上眼所以没人跟过来。只有违反军令风险较高的行动才值得他们的注意。”
风良觉得这种时候才能找回师兄的感觉,在丁馗面前他越来越像下属了。
“有监察在我根本不用考虑报告怎么写,那个陈赤石也不敢疏忽大意,看来有监察不全是坏事。”丁馗发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统帅府五部从建国起到现在都没改动过,自然有它们存在的道理,老师没给你讲过吗?”
“讲过,可能是家里的人从来没把军法部放在眼里,所以我根本没有记住。”
丁家会把军法部当回事的人真不多,也就丁财曾经在军法部的追捕下东躲西藏过,其他人眼里长官的命令比军法大得多,丁馗从小耳濡目染已经习惯。
“军法部的人专门研究军法,整人很有一套,没必要的话别跟他们发生冲突,在军中我们受他们制约。起码要到军团统帅的级别才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连张大人也包庇不了手下和他自己。”风良学的都是标准的正统经验。
“嗯,放心,暗中盯着我的人有不少,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丁馗表示受教。
现在没人认为押运辎重是个闲差事,三个大队的人都熬得双眼发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派人检查几遍。
终于,天亮的时候碰上自己师团的巡逻队,运输车队进入驼峰山的地界。
两辆运载投石机的平板大车并排刚好能通过隘口大门,建造隘口的时候估计就是按照平板车的尺寸开门洞的。
良衝和第四、五、六大队在隘口内军营接收车队,他们将继续押运车队到前线去。
“堵住隘口的孟军撤了吗?”丁馗在交接的时候问。
“你们离开的第二天早上,顾帅亲率大军夺取了春露河渡口,孟军被迫撤回巨羊城大营。”良衝答道。
丁馗眨着眼问:“我们能赶得上攻打巨羊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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