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祁垂着眼,在看容嫣的一双玉足,想到新婚夜时,他探索了容嫣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自然也包括这双玉足。
他甚至俯下身,虔诚地亲吻容嫣的足背,这一刻赫连祁在想,曾经他应该很痴迷容嫣的玉足。
可现在,他没有喜欢或厌恶的情绪,容嫣的一切,这个人,现在于他跟草木并没有区别。
赫连祁是不可能给容嫣穿鞋的,更别提单膝跪地在容嫣面前了。
从来只有帝王俯视旁人,帝王不会低头。
赫连祁倾身,用大掌握住容嫣的脚踝。
容嫣的玉足也不大,他一只手掌就能包裹住,新婚夜这双玉足给他带来的触感,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迎雪在赫连祁的示意下,连忙给容嫣穿好了鞋。
赫连祁收回手,却被容嫣抓住,翻开掌心。
容嫣用手指摩挲着赫连祁宽厚的掌心,“祁哥哥从做了皇帝后,这手保养得比女人的还好,真漂亮。”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清绝如雪,在窗外透过来的夕阳下,一双手漂亮的不似凡尘中人。
可容嫣摇了摇头,是不满意不喜欢这手的,“祁哥哥的手上以前有很多茧,没有现在的娇嫩细腻,所以你摸着我的脚踝时,就没有以前那种很强烈的粗糙和摩擦感,便给我带不来刺激,酥麻。”
“其实祁哥哥做了皇帝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没做皇帝时,我看到祁哥哥,就想……想被祁哥哥疼爱,祁哥哥就像是行走的春药,只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女人春情泛滥,但现在我看到祁哥哥……”容嫣那句“没感觉了”,没说出来。
“不过祁哥哥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怀了身孕,所以会对着祁哥哥索然无味吧,我还是很喜欢祁哥哥的。”
容嫣说着,保持着抓着赫连祁手指的动作,她凑过去亲吻赫连祁的手指,张开嘴把那指尖含入嘴里,吞咽、舔舐,发出声响。
赫连祁不动情欲,但他却知道容嫣此刻的动作更像在干什么。
她很熟练,是因为她和今生的赫连祁有那么多次欢爱。
前世的新婚夜,他没舍得让她吃,但她对今生的赫连祁,怕是用过不少这种方式。
赫连祁想着容嫣的话,现在的他让她索然无味,她看到他,想起他,再没有了身体上的欲望和冲动。
她现在对他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年少时期的回忆。
如果他们以前不相识,她遇到前世来的,这样的他,她不会喜欢的。
在这一刻,赫连祁的心忽然就像被很细很细的针扎了一下,那疼痛不明显,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垂眸看着容嫣亲吻他的手指,她仿佛只是为了安抚他,告诉他她还喜欢他,可她的神情里没有了新婚夜时的情动和失魂。
赫连祁垂着的一只手在紧握。
容嫣亲了很长时间,觉得安抚赫连祁够了,便失去了耐心,舌尖抵开赫连祁的指骨,就要推开。
却在下一秒,她的后颈被赫连祁抬起的大掌压住,迫使她一下子深入地含住赫连祁的手指,喉咙似被捅了。
容嫣发出呜咽声,抬起眼,不解又委屈地望着上方的赫连祁。
她的双眸里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眼尾绯红,赫连祁看着她睫毛都湿润,如被摧残的娇花,面上终于显出了迷离之色。
赫连祁胸口的那股憋闷便奇迹地消散了,意识到自己手中力道太大,放松时,容嫣白嫩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了一片红痕。
他改为用手指摩挲着容嫣的后颈,刻意用指甲刮着,这样会有感觉吗?
果不其然,容嫣的身子颤了颤,一阵阵的酥麻感,软声,含糊不清地喊赫连祁,“祁哥哥……”
赫连祁抽出了手指,那上面一片湿润,热热的,赫连祁用手帕给擦干净了。
容嫣感觉祁哥哥是在嫌弃她,她的记忆好像告诉她,祁哥哥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沉迷于她的一切,像这种情况,他会把手指含入他自己的嘴里,把她留下的痕迹边吃下去,边用带着欲色的目光凝视着她。
这个画面是活色生香让人血液沸腾的,他用那样一张俊美的脸,在不动声色地蛊惑她,引诱她,让她情动。
这是她以为的,可实际上……容嫣的眼眸里是一闪而过的黯然。
她和祁哥哥之间,好像失去了什么。
以前的浓情蜜意,一个对视都能让对方情动的痴恋,没有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怪祁哥哥,应该是她怀孕的缘故,是她的欲望淡了而已。
容嫣难得安静下来,她不主动了,赫连祁更没什么要跟她说的,跟她做得了。
但他还是站在那里没离开,便显得气氛凝滞,僵硬,那空气里横亘着的是距离和陌生。
迎雪站在不远处都感觉到了,她从容嫣小时候,就是容嫣的婢女了。
所以她目睹了赫连祁和容嫣的相识、相恋、到成亲,再到宫变后发生的种种。
在宫变后,即便赫连祁误会容嫣害了他全家,他们有着血海深仇,但他们在一起,哪怕没有亲密,也能让人感觉到对彼此的欲罢不能。
现在,那种磁场完全没有了,给迎雪的感觉颇有些相对无言,仿佛两人都觉得对方索然无味。
不过,恋爱脑容嫣很快把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她不可能不喜欢祁哥哥的,她很喜欢很喜欢祁哥哥的,祁哥哥没变,是她怀了孕的缘故。
这便让容嫣心里有些自责,连忙扬起明艳欢喜的笑脸,伸手拉住赫连祁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开心依恋,“祁哥哥,你半个多月没来,我的肚子又大了一些,你摸摸。”
“嗯。”赫连祁及时应着,没让刚刚相对无言的气氛蔓延,在榻上坐下来,手掌顺着容嫣肚子隆起的弧度抚摸,耳边却又想起容嫣的话。
他的手娇嫩得跟女人似的,他触碰她,没有男人与女人的强烈悬殊,让她觉得像是她自己触碰自己。
赫连祁抚摸容嫣肚子的动作慢慢顿住,不知觉地靠近了容嫣,脸贴着容嫣的鬓发,在她耳畔低沉地问着,“最近这段时间辛苦吗?”
赫连祁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容嫣的耳骨上,耳朵向来是女人的敏感点,容嫣白皙玲珑如玉的耳垂,慢慢变得绯红热烫。
赫连祁带来的酥麻感,让她有些不适地躲了躲,但又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更多。
容嫣便转身投入到赫连祁的怀抱,双臂圈着赫连祁的脖子,在赫连祁躬身时,她的脸埋在了赫连祁的肩上。
赫连祁的薄唇、气息,离容嫣的耳骨更近了,那种让她情动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容嫣满足地闭上眼,趴在赫连祁的脖子里应着,“还好,不是很辛苦,就是肚子越来越大,有点不舒服,还有母后、景行哥哥和檀曜哥哥他们三人,研制出来的保胎药,好难喝。”
容嫣怀孕快六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自然有很多不舒服。
“不过为了我和祁哥哥的孩子,我会坚持下来的,祁哥哥,我想给你生孩子,想让我们的孩子很健康,长得很好,生下来白白胖胖的,又漂亮,所以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的。”
赫连祁抬手抚了抚容嫣的发,他失去情根,爱不了容嫣了,可他希望容嫣好好的。
母后、司徒景行和檀曜三人都会医术,且学得不一样,他们三人联合起来,能好好地保着容嫣和腹中的胎儿。
但赫连祁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在院子里几人一起晒太阳,吃黄瓜,谈笑风生的画面,他在容嫣耳畔道:“朕说了,你现在是皇后,不应该让外男……”
“那我也说了,我都是皇后了,为什么还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容嫣从赫连祁的怀里离开,蹙眉看着赫连祁。
“如果做皇后连朋友都不能交的话,那我不要做这个皇后了!我要回容家,容家自由,我父亲和母亲什么都由着我,并不会因为我的朋友是男人,而阻止我跟他们来往。”
容嫣当然懂后宫的规矩礼仪,但她不希望这些礼仪规矩是用来束缚她的。
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祁哥哥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女的也能上阵杀敌,祁哥哥便拼来了地位和权利,要为她更改制度。
他现在做了皇帝,不是也为了她吗?
皇帝可以改很多规矩制度,那些女子不能做的,祁哥哥都应该更改了,不要让女子这不能那不能,活得那么压抑窒息。
“朕……”赫连祁抿了抿薄唇。
的确,从年少时期开始,他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敌,事事都要做到天下第一,他想要有话语权,为的就是为容嫣而更改很多制度。
他曾经给了容嫣那么深的爱,纵容着容嫣,要让容嫣恣意妄为快快乐乐,于是便有了容嫣此刻的理所当然。
“祁哥哥,你身上的香味变了,你做了皇帝,为什么非要用龙涎香?我不喜欢,我喜欢你以前的乌木沉香。”容嫣是真的很排斥龙涎香,所以她不仅脱离了赫连祁的怀抱,她还下了贵妃榻,坐到椅子上,离赫连祁离得很远。
赫连祁看着容嫣的抵触,刚刚她说她对他索然无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排斥、甚至讨厌的地步。
赫连祁没再靠近容嫣,坐在那里,沉寂着雪山般的一张脸,一语不发,拢着手腕上的一串念珠,微微有些用力。
容嫣忽然就委屈地掉了泪,对着赫连祁控诉,“我一个皇后,不仅没有自由,还反而像是在坐牢!祁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母后带着景行哥哥他们来陪着我,是不想让我在这个出不去的长乐宫里,那么无聊,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我是皇后,这整个皇宫不都是我的吗?”
“还有你,你心里只有你的政务,江山社稷,你忙得大半个月都不来看我一眼,那我怎么就不能交几个朋友,跟哥哥们玩玩了?”
赫连祁:“没有人限制你的自由,朕的确很忙,没顾不上你,但朕不来,你可以去找朕。”
月鸢不让容嫣出去,是怕容嫣知道了她自己根本不是皇后,他后宫里其实有很多嫔妃。
不过,容嫣要出去,他让所有人陪着容嫣演戏,不让所有嫔妃们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是了。
那个砗磲雕刻成的牡丹摆件放在正殿里,刚刚司徒景行和月鸢、檀曜在讨论给容嫣解毒一事,就想到了砗磲。
此刻司徒景行进来让人抬摆件,便听到了容嫣和赫连祁的话。
“嫣儿妹妹,这长乐宫你已经玩够了吗?那明天我们去皇宫里的其他地方玩,皇宫这么大,玩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腻的。”司徒景行来到容嫣身边,抬手抚了抚容嫣的鬓发,眼里柔情蜜意,淡笑着哄容嫣。
至于赫连祁在场?
虽然赫连祁把容嫣带到了宫里,但他并没有给容嫣任何名分,容嫣既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妾。
他打算着等容嫣生完孩子,就放容嫣走。
赫连祁不在意容嫣,容嫣跟他没有夫和妻或妾的关系,他摸摸容嫣的头发,没什么吧?
赫连祁说他不来,容嫣可以去找他,呸,他想得美。
他才不让容嫣去找赫连祁。
长乐宫玩够了,他就带容嫣去其他地方玩,让容嫣对赫连祁的喜欢慢慢淡了。
现在他就能感觉到,容嫣对如今的赫连祁,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赫连祁的转变太大了,跟她记忆中的祁哥哥截然相反,时间长了,容嫣只会越来越感觉到赫连祁的不爱、不在乎,她慢慢也会不喜欢赫连祁了。
那他不就是有机会了吗?
“朕和皇后说话,你插嘴,来人,拖司徒院使到院子里,杖责五十。”赫连祁道。
他现在是宽容仁慈,有用的人都会留着,但他的皇权不是司徒景行可以挑战的。
司徒景行如此以下犯上,他自然得罚。
“祁哥哥!”容嫣站起来,把司徒景行护到身后。
“景行哥哥体弱,不良于行,五十大板你是要打死他吗?他是我的朋友,他只是想陪我,让我开心,你不能来陪我,还要打陪我玩的朋友,你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