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半空中停住。
少年阴郁的瞳中猛然泛起波澜,他抿了抿唇,两秒后,漫不经心的收回手。
“……”
逾越了。
他和她目前到底是不熟。
况且在他人生的十几年里,拥抱一词着实算得上奢望,是他从没涉及过的领域。
他不敢靠近。
因为他从没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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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绯自艾自怜够了。
哭归哭,闹归闹,可怜归可怜,但任务还是要做的。
她打了个嗝,默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看到镜子中倒映着的痛苦面具,喻绯果断的扒拉出了一盒面膜。
少年依旧若有所思的抿着唇靠在沙发上,笔直的长腿随意交叠,他垂下头,漆黑柔软的发丝落下,指节微曲抵在唇边,长睫抖了抖,遮住眸底的情绪。
女生刚才的嘴脸似是在眼前浮现,闻述声攥了攥指尖,就这么一个晃神,她鲜活灵动的笑容好像变得愈发清晰。
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
闻述声蹙了蹙眉,面上划过一丝迷茫和恼怒,鼻尖萦着的淡香不散,少年微微往沙发里陷了陷,视线平静的投向落地窗外。
贴着脸颊的冰袋漫出刺骨的寒意。
“闻述声。”
女生的声音含糊。
“我饿了,你去买菜嘛。”
她一边鼓捣自己的脸,一边从那儿探了个脑袋出来,声音认真,含糊的勾着柔软。
但语气非常理直气壮。
“……”
闻述声默然无语,不可否置的是,在这家伙娇里娇气的态度背后,他体会到了一丝来自对方毫无保留的亲昵。
亲昵到,他觉得她的靠近和友好,成了座山丘,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心里警惕性愈发升高,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后戴上了自己的黑色帽衫。
半遮住脸。
他觉得,自己正好可以一个人待着,好好整理一下乱掉的自己。
???
喻绯见他难得这么乖,觉得新奇,又很欣慰,她探着脑袋瓜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无比熟稔而自然的挥了挥手,像是个叮嘱儿子早点回家的妈妈,“注意安全喔。”
“……”
门关。
走廊内,少年松开握着门把的那只手。
微微握拳,眼睫半垂。
……心念一动,心间忽然有了种淡淡的温暖弥散。
**
【总体任务已完成80%,请宿主闭眼,即将脱离男主的梦境通道。】
这一次的任务格外的长,但好在已经有了经验,听到脑海里系统的官方声音,喻绯单手撑着洗漱台,无比平静的闭上眼睛。
“……”
风声一晃,女人睁开眼睛。
自己依旧在闻述声的怀里待的好好的,年轻的男人阖着眼,眼下有一片淡青阴影。
纤长的眼睫漂亮的像是羽翼,眉眼间的疲惫不带遮掩。
她忽然有一点点心虚。
如果不是她想让他不痛快,不让他离开老宅,其实他昨天就不用开视频会议开到那么晚。
偌大的闻家不差钱又不差人,那么大的企业上上下下却只交给他一个人打理。
爱屋及乌,喻绯觉得十几岁的闻述声是个令人心疼的好孩子,那就证明,也许现在的闻述声,没她想的那么凶狠。
如果他真是精神病。
那她昨天晚上就应该被他掐脖子锁喉。
女人纤细的身子慢吞吞的往旁边挪,但闭着眼睛的男人却不依,他单手勾着喻绯细软的腰,重新将人抱回来。
喻绯:“……”
她眉心一跳。
你他妈醒了就给爷把手撒开!
这家伙以为自己的演技是有多好喔,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他没醒,自己是绝对没办法从他的少年时期回来的吗!
系统冷漠的抠鼻尖:“你说对了,他确实不知道。”
闻述声的动作属于下意识的没有安全感,他本就睡得晚,再加上梦里的场景属实算不上什么好梦,雨中被赶出去;亲妈下跪逼他回去;……对,那个神经病亲妈。
他又梦见了。
女生像是救世主,在关键时刻带着他避开伤害,教他怎样正常生活,甚至亲自给他置办生活用品,不容拒绝的将他强势的融入了她的生活环境。
那是他第一次拥有一间,能看到阳光的房间。
闻述声的梦做的不太安稳,直到最后那一会儿,他才像只餍足的猫,无意识的抱着喻绯睡熟。
喻绯:“……”好家伙。
这简直太无法拒绝了。
对方既然无辜的装睡,那她就顺水推舟装作不知道他醒着的样子,喻绯挑衅的勾着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边用指尖邪气的轻捏住执行官的下巴,将之微微往上抬了下。
指腹轻轻摩挲,捏开对方的嘴。
无比认真的往他嘴里来了点水蜜桃味的口气清新剂。
再之后,披散着长发的女人眨眨漂亮的眼睛,身子往下探,绯色的舌尖抵开对方的唇瓣。
柔软和馨香的气息靠近。
闻述声猛地呆怔住,毫无反抗之力。
他下意识抬了抬下颚。
嗓子里溢出声破碎的呜咽。
“早安,老公。”
喻绯点到为止,毫不留恋的重新撑起身子。
她看着明显被她亲懵了的闻述声,甚至还非常友好的挥了挥手。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悠闲的补充:
“早安吻。”
闻述声:“……”
耳根子瞬间变得绯红而滚烫。
她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坐在床沿,背对着他换上裙子,无比自然的往洗漱间走。
表情平静到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闻述声愣了:“……”
修长而冷的指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微弱的委屈情绪忽然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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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良心发现的喻绯想一出是一出,无比任性的带着闻述声说走就走,闻奶奶满脸慈爱,其他闻家人目瞪狗呆,完全琢磨不透喻家小姐的想法。
属于他们俩的别墅空空荡荡,没什么太大的烟火气,喻绯拍了拍手,站在家门口,忽然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面对面相望。
喻绯无辜又可怜。
她直勾勾的盯着闻述声早上被她咬破的唇角,指腹挺欲气的轻轻蹭了蹭。
“老公。”
她说。
“你不会再把我丢回精神病院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