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唯一。
她说的不错,斯洱京城,于他极其陌生,他从未涉足过这里,这里女人为尊,他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未知的事情不算,他现在确实无法独自在这里生活。
他长的好看。
若是流落街头,男子的身份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便利,危险倒是潜伏的深。
比如他会被卖去云洱楼,而后被迫出卖色相为生。
再比如他会被别的女子带回家,伏低做小,为妾受虐。
……她确实是他的靠山,唯一的靠山。
可他不是她唯一想保护的人。
即便除开家人和朋友,他也不可能是她的唯一。
“睡吧,好么。”少女似是倦了,声音慵懒,尾音软绵绵的拖长,“尊贵的小公主,再不睡觉你明天可不会有什么精神。”
“……”
他刚出了汗,现在又暖,此刻身上粘腻的难受,纪倾言本想爬起来洗个澡,但他好不容易热乎起来,喻绯自然不会放人。
“正好过几日就是斯洱的花灯节了,等我处理完了手上的政务,就带你去玩,”她就像对待不听话的孩子,难得显出几分耐性,“近日你要养好身子,少受凉,药要按时吃,别耍小孩子脾气。”
“……”
他慢吞吞的眨眨眼,乖乖被少女抱住。
“……噢。”
**
难得平静的一夜。
纪倾言少见睡的安稳,未受噩梦侵扰,意识迷蒙之间,他甚至主动环上了喻绯纤细柔软的腰肢,半张脸埋进对方脖颈,瓷净丞相的薄软唇瓣轻轻抵着郡主的锁骨。
温软相触。
他似乎特别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香味浅淡,但又很好闻,萦绕在鼻尖时令人安心。
这一觉睡得沉,第二日天光大亮,室外天气明媚正好,只着里衣的单薄少年微微撑着身子起来,身侧已经没人了。
只剩屏风之上,他自己昨夜扔的凌乱的衣衫。
他默默在里间换了衣服,走出来后,便看见这明显有些大的离谱的寝宫。
……铺张浪费。
殿内寻不到人,喻绯也并不在殿内,不过看得出这里大概是她小时候住过挺久的地方,还挺有幼稚的生活痕迹。
女皇似乎挺宠这个小女儿,幼年的衣服都还留在这里,还有小时候估摸着图新奇好玩,小姑娘用毛笔画的大王八。
……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你醒了啊?”正好到点,云廷奉命掐着点推开了寝宫大门,“郡主殿下在离开前命人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你现在要洗澡吗?”
郡主刚起时衣衫还略微不整,干净衣领微敞,露出的一截雪白锁骨上还印着枚清浅的红痕。
看起来就很暧昧。
尤其是郡主离开前,还特意嘱咐过,备洗澡水,不去扰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你可知……”光亮倾落之处,皙白少年修长身形安静立在那儿,他微微瞥过头,漆黑漂亮的眼睛平静的望过来。
“……她去哪儿了么?”
“大抵是帮着女皇处理朝政内务去了吧,三郡主虽然人混了点,但业务能力还是很牛p……厉害的,毕竟是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嘛,”他本来想习惯性的说“牛批”,但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可能听不太懂,于是考虑了半秒,换了个通俗的说法,“不过我听说,女皇近日有让郡主殿下迎娶正夫的打算,昨日白天里,她就已经命人去搜寻男子画像了,估计着给三郡主举办的择夫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云廷说的是实话。
大皇女今年也才二十来岁,但她的小女儿都来这个世界玩儿了三年了,眼看着二皇女也要迎娶夫婿妾室,只剩三郡主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女皇看在眼里,自然觉得心急。
择夫大会。
早该办了。
毕竟她家里,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之前若不是喻绯无心迎娶任何人受束缚,择夫大会倒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届时择夫大会举办,被挑中候选的男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可是郡主殿下,还是最有希望继承整个斯洱的三郡主殿下,若是攀上她,那可不只是少奋斗十年的好事。
如果有幸有人能讨好她,然后得到她的恩宠。
那就一辈子不用奋斗了。
眼下机会送上门,自然不会有人放过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
另一边。
作为一个正常十点才行的懒鬼,喻绯这次一大早就醒了。
不是因为认床。
更不可能是不习惯怀里抱了个东西。
她是被纪倾言咬醒的。
……没错,你没看错,她是被咬醒的。
她都怀疑是不是这家伙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狗,然后面前有人扔了根磨牙骨,他毫不犹豫就上去了,又舔又咬。
可烦。
脏兮兮的。
锁骨上的痕迹就是这么被他一下一下磨出来的。
她醒的时候,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床是万万睡不得了。
所以她决定去女皇的凤行宫看看,看看她醒没醒。
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是她能帮忙的。
实在不行。
她在奏折堆堆里补觉也成。
喻绯本就无心朝政,天下的大事她也不怎么关心,不过她不主动了解,不代表她啥也不知道,女皇上朝去了还没回来,于是喻绯在侍卫想拦又不敢拦的视线中顺利推门进去,然后非常自觉的爬去软榻上补觉。
“……”
吵醒她的也不是别人。
古时的时间认定还没精确到几时几分几秒,她只知道,她的眼睛一闭一睁,这天就亮堂了。
喻绯没什么形象的瘫在那儿。
一条翘着,另一条腿垂在榻边晃荡。
听见动静,她也只是懒散的将视线瞥过来:“母亲。”
问候的声音很敷衍,一听就不是诚心的。
不过女皇也没计较。
因为相比之前那个每天想着给她送终的恶毒小女儿,她这突然跟开窍了似的的样子已经友善知礼不少了。
“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也不必派人去找你了,……姑娘家家的注意架势,虞丞相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喻绯懒懒挥挥手,她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只想补觉:“要事和您商量不就可以了么,和我商议顶什么用?”
“……”
女皇磨了磨牙。
片刻。
“关于给你娶夫纳妾的事情,你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