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耐不住这群人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矫情。
喻绯好不容易逃出大厅,耳边才稍稍安静一点。
她错了。
她就不该还想着回来。
想见的人没见到,没见到的人倒是聒噪。
郡主府她现在玩的溜,知道哪里安静些,绕过大厅,经过古色古香的小桥,沿着曲径小道,分花拂柳,寻到竹林的小庭院去。
其实小庭院原本是个小仓库,里面会存放些不值钱的东西。
后来她觉得这个地方适合纪倾言。
就找人收拾出来了。
院门依旧关着。
喻绯也不打算进去。
这里的设计她比纪倾言清楚的多,在庭院的不远处还有个小阁楼,喻绯不带停留的从庭院前走过去,几分钟后在阁楼的扶梯上坐下。
很惬意的姿势。
衬着夕阳,她眯着眼睛,还能再偷个几分钟的懒。
喻绯坐的位置较高,有花枝延伸过来,在她头顶盛放。
她折了一枝下来。
捻起一瓣花,眼睛盯着别处,指尖轻搓柔软,于是嫣红的花汁染红了雪白指尖。
……这个颜色。
她低头瞅了一眼。
抹在纪倾言的唇上,应该会很好看。
可惜这家伙是个小白眼狼,只会在内心胡乱猜想,不跟她闹脾气,也不跟她把话说开,更没想过过来问问她。
就知道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待着长蘑菇。
衬着最后一点阳光余温,喻绯忽然记起来什么,提着裙摆,撩了把发丝,踩着木阶就往楼下跑。
庭院的门只是掩着,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里面很安静。
安静到像是住了鬼。
小姑娘在里面找不到人……但她爪子上的花汁都快干了。
本来还想最后给纪倾言画个纯手工染唇的。
可了惜了。
这鬼伢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倒可能是有缘无份,错过了也就错过罢了。
“……”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了,她转过身,夕阳的余晖与来人一起闯进她的眼底。
在这里见到喻绯。
他似乎有点惊讶。
喻绯缓缓地冲他眨眨眼:“呃。”
“今日怎得想起我来了?”
这几日少年的胆子倒是长了不少,如今见到她,连一声装模作样的“郡主殿下”都不喊了。
喻绯:big胆。
少女哼了一声,揪着裙摆往他面前走。
“我今天晚上便要启程去南国了,临走之前过来看看你,”她凑近,便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酒香,于是方才的气势偃旗息鼓,少女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纪倾言“嗯”了一声:“心绪不宁,便想着小酌几杯。”
小酌几杯……
喻绯又靠近了些,却瞧见少年雪白长指间沾染的鲜红色泽。
她几乎是瞬间垮下脸:“……怎么回事,喝酒而已,为何你指尖会沾上血?”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哪句话击中了少年此时脆弱的神经,她话音落地,面前的和亲小公主就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睛。
他瘪瘪嘴。
“你变心了,我现在就算告诉你我委屈……你都不会为我撑腰了……你要走了,她们可都要欺负我……”
“你把谁捅了?”
她摸摸他冰冷的指尖,看着这久违的美人脸上露出如此委屈的脆弱神情,喻绯心疼坏了,她想抱着先哄哄他,可直到她环住他的腰,接触到他的背脊,她才发现——这人在抖。
他在发抖。
她不知道他出去一次到底受了多大委屈,出去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指尖沾血,整个人都颤成了这样。
“呜……”
少年软软的被人抱住,原本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喻绯的出现好巧不巧,他一瞧见她……
这些积攒了好多天的委屈就上了头。
这些天,喻绯没理他,于是府内便开始传些流言蜚语,大皇女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按着一日三餐的点,派人给他送书信,写纸条。
基本上都非常恶心、下流、肮脏的露骨词汇。
明摆着想上他,想玩儿他,想把他当玩具,当一个任人摆布的乖巧娃娃。
这称得上是语言性骚扰。
他觉得恶心。
纸条向来是随着三餐被送来的,看完字条之后,他连面前的饭菜都不想看一眼,自从第一次误打误撞拆了纸条后,之后送来的,他看也没看就直接烧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
触碰过纸条的这双手也脏。
今日出府,他本有公事在身。
不料在回府之时偶遇大皇女。
后者自然心生歹意,仗着女尊的制度,将人逼至角落,以极其污秽的语言调戏他,甚至践踏他的人格。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真的温和没脾气的人。
长久积攒的情绪让他几乎是瞬间抄起一旁的刀,漠着脸,没有丝毫表情的将刀尖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刺那个地方死不了。
他看过了。
刚迈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冷静的想……回来先洗个澡换个衣服,这件事情自己能扛就扛下来。
不过没办法,他看到喻绯就忍不住变成泪罐子精。
“没关系,这事儿是她的错,即便有人上门找我们麻烦,那我们也有理,”没想到时隔多特,破冰的场景会是这般,喻绯一边纪倾言顺毛,一边轻声细语,“我们理直气壮,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我还是委屈。”
总之形象都没了,倒不如在喻绯面前更加自暴自弃一点。
纪倾言是真的委屈,现在他没有刻意忍着情绪,泛红的眼尾美到让人心碎。
在纪倾言潜意识里,喻绯是个很可靠的人。
就连说荤话。
都比大皇女的纸条来的赏心悦目。
他好可怜的趴在她耳边,似乎要将这几天的情绪都倒个干净:“她说我勾引她,说我天生就是一张云洱楼头牌的脸……她好下流,她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
喻绯被气到了。
“不管她,这人脑子就是有病。”
她都不敢想。
如果她没有心血来潮来庭院找他,这家伙受的委屈又要和谁说。
此次离去,她的归期未定。
她本就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斯洱。
……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
很难相信大皇女养好伤了之后不来找纪倾言报复。
万一她那个时候不在府里。
小丞相失身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