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名叫许清月，人如其名，长得像明月一般温柔漂亮，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暴躁和极其护短的性格收获了自家学生一致的喜爱，上学那段时间，与老许打成一片的学生遇到困难便找上门寻求帮助也是常有的事。
因而习惯了二十四小时为学生待命的老许，听见铃声打开门时神色还算镇定，却在看见来人的相貌后，猛地愣神好几秒。
她未回神便被阮乔乔——她曾经最得意的学生，轻轻搂进怀里，女孩的声音还如同几年前一样温和轻柔，“老师，辛苦了。”
“天呐……”
两个阔别已久的面孔重现在眼前，还未来得及惊喜，许清月却因阮乔乔的这句话红了眼眶。
沈叶安静站在阮乔乔身后，却眼睁睁看着许清月红了眼睛鼻子，他的手连忙在口袋中摸索，将一整包纸递上前，像成了当初在老师面前变得规矩又乖巧的好学生，神情拘谨起来。
许清月破涕为笑，“快进来！”
沏了两杯热茶，许清月端着茶杯出来时，就看见阮乔乔和沈叶并肩蹲在摇篮前，神色好奇又认真地盯着宝宝。
沈叶小心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柔软娇嫩的脸颊，还未因奇异的手感惊异，手背便被轻拍了一下。
“手没洗，别乱碰。”阮乔乔压低了嗓音。
沈叶嘴唇微抿，指尖蜷缩回来。
许清月见状轻笑一声，“你们来喝茶，让他自己一个人玩。”
“只有老师一个人在家吗？”阮乔乔手捧着热茶，眼睛扫过寂静空旷的室内，又落在脸色略显苍白疲惫的许清月身上，没忍住问出口。
许清月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是啊，生孩子前就离婚了。”
阮乔乔愣住，不由自主转头看向沈叶，他的目光恰巧也望过来，四目碰撞几秒，又各自收回。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渣男，在我怀孕期间出轨，”许清月倒不以为意，说得无所顾忌，“所以老娘一脚把他踹了，让他净身出户，孩子他也别想看。”
说着，她瞥向手里捏着玩具，嘴里叼着奶嘴安静自娱自乐的宝宝一眼，惋惜叹气，“要不是那时候已经六个月了，说实话，孩子我都不想要。”
阮乔乔听到一半，神经就紧绷起来，她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握住沈叶的手，手心微微冒汗。
与此同时，她的关注点又全在许清月身上，好似没察觉到自己条件反射似的动作，只笑着缓和气氛，“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不需要让人担心。”
沈叶的手背热得惊人，他垂下眼睛，看着她握紧自己的手指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那丝紧张。
沈叶安静听着二人的对话，僵了一瞬的手静止片刻，随后轻轻地翻转，与她掌心相对，手指微拢，十指相扣。
时间在聊天中流逝，窗外夜幕落下。
“留下来一起吃饭？等会儿宝宝的外婆会送饭过来。”
“不用了，老师今天好好在家休息吧。”
阮乔乔喝了口茶润嗓子，想要起身，手掌心忽然凉嗖嗖的，像是严丝合缝的温度瞬间消逝。
她迟疑地抬起手，又看向笑着与老师对话的沈叶。
微妙的念头一闪而过，趁着两人在进行最后的谈话，阮乔乔走到摇篮前，弯下腰笑着用手指蹭了蹭熟睡中的宝宝的脸颊，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包放在枕边。
却丝毫没有察觉袖口无意间从口袋中带出的东西。
沈叶随着她走到门口，余光瞥见一抹银色，他看了一眼正在穿鞋的阮乔乔，随后弯腰将东西捡起。
“要时常保持联系哦。”
许清月笑着目送两人离去。
*
阮乔乔走在前面，给阮文发了一条消息，便将手机放回口袋。
走到楼下抬起头，清冷的圆月悬在夜空，一望无际的深蓝色不见一点星光。
出神片刻，她忽然意识到身后的人安静得过分。
她转过身，斟酌着话语，“晚上好冷，要不要去便利店……你在干什么？”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错愕不已。
沈叶站在灯下垂着脑袋，银色的戒指捏在他的指尖。
“喂！”
阮乔乔伸入口袋的手没有摸索到戒指，神色慌乱一瞬，她两三步上前，伸出手想要夺过。
沈叶却侧过身，抬起手，轻松躲过她的袭击。
借着月光，戒指转过一圈，内圈刻下的痕迹一览无余。
“那是我的东西。”阮乔乔踮起脚，极力解释。
“你的？”沈叶歪过脑袋认真看她。
阮乔乔连忙点头，“嗯嗯嗯，我的，还给我吧？”
沈叶悬在空中的手指顿住，他沉思片刻，冲她微笑，“不太像。”
“什么？”
她看见他手指微动，戒指落在无名指上。
“哎……”阮乔乔想要制止。
戒指却已经推进无名指。
“唔，”沈叶抬起手，月色和灯光下，银色的光辉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严丝合缝，他的声音带着微微惊异，“正好。”
滚烫的血液在体内逆流，阮乔乔的大脑发出“轰”得一声，她发丝下的耳朵烫得惊人，目光却定定落在他的手指——与她幻想的一样，完全适合。
她任命地垂下胳膊，却发现他依旧举着手，看得出神。
阮乔乔瞥开眼睛，轻叹出一口气，“好吧，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不值钱的装饰品。”
“生日礼物送戒指？”沈叶缓缓移开视线，他抿住嘴唇，眼眸在灯下微闪，隐藏着极其隐晦又微妙的情绪，“你……”
“我就是觉得很好看，没别的意思！”阮乔乔咬唇打断他，她侧过身，声音闷闷的，“而且，你也没有接受。”
沈叶沉默了一会儿。
他握住手指，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平缓着不齐的心率，他问：“是两年前？”
“嗯，是你自己不要礼物的你忘了？所以……还给我吧。”阮乔乔重新转过身，朝他伸手。
他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浓密的羽睫颤动两下，艰难又缓慢地开口：“我要是知道你想向我求婚……”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月色下，那张过分俊美的脸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
“什、什么求婚？”阮乔乔震惊，这误会大了。
沈叶静静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只是觉得很适合你而已。”阮乔乔叹气，她扯过他的手，指尖拨弄那枚银戒，触感光滑，线条利落，极衬他的指。
“怎么？现在想要了？”她抬起头问他。
“嗯。”
他将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捏住戒指，垂落的眼睫掩下眸中逐渐柔和的情绪，他低声道：“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