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不由分说地拽着幽爽,脚步急切而又带着几分慌乱地左拐右绕,最后来到了一座极为隐蔽的石屋跟前。石屋的四周布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蔓,仿佛天然的屏障,将其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开来。
刚踏入石屋,老头便猛地把幽爽往地上一丢,幽爽一个踉跄,还未稳住身形,就见老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那扇破旧且摇摇欲坠的木门,而后迅速转身,几步跨到幽爽面前,浑浊的双眼此刻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光芒,他那干裂的嘴唇快速抖动着,迫不及待地冲着幽爽大声喊道:
“小伙子,你今儿个可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你究竟是不是从域外而来之人!”
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许久,突然看到一丝曙光的行者,既激动又带着几分疯狂,脸上的皱纹因过度的激动而扭曲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幽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疑惑,稍一愣神后,便急忙反问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域外之人?还是说你是那些所谓的玩家?”
幽爽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老头的来历和目的,同时悄悄地打量着石屋的四周,试图寻找可能的逃脱路径或者有用的线索。
老头听到幽爽的反问,先是一愣,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快速而又用力地点了点头,那脑袋上下晃动的幅度极大,带动着他稀疏的白发也跟着乱颤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有解脱、有期待,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幽爽双眸骤亮,急切间高声呼道:
“穹宇有翔翼之影!”
此乃隐语,幽爽心下犹疑,未敢断定眼前之人是否为玩家。往昔,玩家们创立了独属的团体,而幽爽所言,正是这团体中的暗语,若对方果真为玩家,必晓此密语含义。至于此前未对揲媚用此暗语,因为她双眸极具辨识度,且声名远扬,无需这般委婉曲折之法。
老者先是一怔,继而面露狂喜之色,应声道:
“厚土有奔蹄之踪。”
幽爽双眸微眯,旋即冷不丁问道:
“何来这几般浓烈异味?”
老者呵呵笑道:
“独栖久矣,身染泥尘之息。”
幽爽暗自松了口气,却仍未放松警惕,继续质问道:
“缘何不出相迎?”
“足白面糙。”
幽爽此时已笃定对方玩家身份,却仍追问道:
“可曾涉足五彩之池?”
“曾往一观。”
“缘何未染其色?”
“仅为赏阅,未有所取。”
幽爽双目微凝,再度发问道:
“汝之榻安在?”
“天作衾被地为床,唯伴繁星耀清光。”
“哼!”
幽爽鼻腔轻哼,声色俱厉地问道:
“何以面赤若霞?”
“意气风发!”
幽爽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追问:
“蓬头垢面至此,何谈意气风发?”
老者憨然一笑,答曰:
“此乃见亲之故也。”
幽爽神色渐缓,嘴角轻勾,打趣道:
“怎似鼠辈掘洞潜藏于此?”
此时的他,已无先前紧张,尽显悠然之态。
“洞外蛇蝎横行,不宜外出。”
老者镇定自若,应对如流。
“在此蛰居几时了?”
幽爽环顾石屋问道。
“寒天冻地,卧榻酣眠至晓。”
老者惬意回应。
幽爽微微点头:
“无人炊爨?可曾用饭?”
“腹中空空,无人邀食。恰逢小友来此,恳请蹭饭充饥。”
老者故作可怜。
幽爽眉峰一蹙:
“不惧外间寒峭?”
“看你矫健无畏,寒亦何惧。”
老者含笑而答,石屋内气氛渐暖,二人相视间,笑意隐现。
“哈哈哈哈哈”
幽爽突然放声笑了。
幽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了然,凭借着方才那些微妙而隐秘的暗语交流,他心中已然笃定,眼前之人无疑是与自己同属一脉的玩家。从对方对答如流的表现以及话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独特气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人在这荒僻之地独自蜗居已久,岁月的痕迹在其身上悄然沉淀。
遥想昆明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清洗,血雨腥风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人人自危。而面前这位玩家也身处那场浩劫。幽爽通过暗语也明白了面前这个玩家也目睹了一幕幕残酷的场景在眼前。然而,他并未深陷其中,凭借着机警与敏锐,仅仅是在一旁匆匆观望,便果断抽身逃离,从而幸运地躲过了那场灾难的无情吞噬,得以全身而退,苟全性命于乱世。
在那之后,为了彻底摆脱昆明可能存在的追杀与威胁,老者一路辗转奔波,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来到了这处。此地虽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危险,但日子却过得异常艰难。物资匮乏,环境恶劣,孤独与寂寞如影随形,时刻侵蚀着他的身心。但即便如此,他依然顽强地坚守在此,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寻得一丝生存的希望,默默等待着未知的转机。
通过刚刚暗语交流,幽爽确定对方长期以来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与传说中的紫金客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幽爽回想起方才与对方的暗语交锋,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看似寻常的对答之中,竟隐隐透着对方想要倚靠自己的意图。这念头刚一浮现,幽爽便在心底暗自惊呼:
“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想此前,仅仅是应付那神秘莫测的灵魂体揲媚,就已经让他应接不暇、心力交瘁,如今却又平白无故地冒出这么一位,怎不让他感到头疼万分。
然而,幽爽毕竟也是历经世事之人,稍作思忖,便也能体谅对方的处境。自昆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落幕,悠悠岁月已然流逝了数百年之久。在这漫长的时光长河里,对方竟独自一人藏身于这偏僻之地,默默忍受着孤独、困苦与恐惧的煎熬。如此艰难的处境,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在心底萌生出寻求依靠的念头吧。想到此处,幽爽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对方遭遇的同情,也有对未来未知变数的担忧。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对方,缓缓开口问道……
幽爽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中满是困惑与惊讶,他微微皱起眉头,直言不讳地问道:
“我说老哥,就凭你这身厉害的本事,怎么看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苦涩,缓缓开口说道:
“老弟啊,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虽说咱现在待的这地方是个隐蔽的秘境,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了,好像挺安全的。但是我根本不敢随便吸收这里的灵气来保养自己。为啥呢?因为我的境界在那摆着呢,稍微有点灵气波动,就很有可能被昆明那家伙给发现。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被他察觉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幽爽听了老者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像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他心里清楚,高境界的人能活得长久,靠的就是灵气的滋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可眼前这位老哥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没有灵气补充,怎么可能撑得下来呢?想到这儿,幽爽忍不住追问道:
“老哥,你既然不能吸收灵气,那这几百年你是靠啥活下来的呢?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正说着,老头缓缓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掌干枯瘦瘪,皮肤皱巴巴的,就像一块历经岁月沧桑的老树皮。他把手掌摊开,示意幽爽看过去。
幽爽满心好奇,凑近了脑袋,眼睛紧紧盯着老头的手掌。只见在那掌心之中,静静躺着一个物件,模样像极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毫无生气地蜷缩在那里,颜色暗沉,还带着些斑驳的痕迹,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啥?”幽爽不禁问道。
“灵气草。”老头回答道。
说起这灵气草,在这片大陆上那可算得上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之物。它自身带着那么一丁点微弱的灵气,不过这灵气的量实在是少得可怜,对于那些高境界的修行者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它也有个好处,就是生命力顽强,随便找个地方种下去,不用怎么打理,就能长得郁郁葱葱,而且生长速度还挺快。可缺点也明摆着,就因为它蕴含的灵气少,要想靠它补充足够的灵气,得吃下一大堆,关键是这玩意儿味道极差,干涩粗糙,难以下咽,所以一般只有实在没辙的人,才会选择用它来维持灵力。
“我靠,你吃这玩意活下来的?”
幽爽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根灵气草,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这玩意儿也能入口?莫说是吃上几百年,就是吃一次,恐怕都能让人吐得昏天黑地,这老哥究竟是怎么咽下去的?” 幽爽深知这灵气草不仅灵气微薄,难以满足修行所需,而且其味道之恶劣,简直令人作呕。然而眼前这位老者,却靠着这等“鸡肋”之物,在这秘境中顽强地生存了数百年,这等坚韧与耐力,实在是让幽爽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头似乎看出了幽爽心中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初尝之时,的确难以下咽,可日子久了,习惯成自然,便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了。”
说罢,他便将手中那根如同枯草般的灵气草,轻巧地丢进嘴里,上下颚有力地开合,狠狠地嚼了几下。尽管他的表情依然镇定自若,但幽爽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角微微的抽搐,显然,这滋味并不好受。
幽爽在心中默默为这位老者竖起了大拇指,暗自赞叹道:“能把这灵气草当饭吃,还一吃就是几百年,此等毅力,绝非寻常人可比。这老哥,真乃奇人也!” 幽爽明白,在这看似轻松的举动背后,隐藏着的是老者数百年来为了生存而付出的艰辛与不易,这份坚持与顽强,让幽爽对老者的敬意油然而生。
幽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凛,目光紧紧锁住老者,开口问道:
“哦,差点忘了问,你的系统如今是怎样一个状况?是不是也如同我这般,陷入了无法开启的僵局?”
老者听闻,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苦涩。幽爽见状,不禁又是一声长叹,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同病相怜的感慨以及对这艰难处境的无奈。少顷,幽爽微微抬起头,凝视着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哥,你心里也清楚,以你这身超凡脱俗的强大实力,一旦贸然踏出这秘境,必然会引起外界的警觉。那昆明的势力眼线众多,恐怕你前脚刚出去,后脚就会陷入重重危机之中。咱们得想个周全之策,总不能就这般在这鬼地方一直困下去吧?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老者闻言,脸上的苦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缓缓说道:
“老弟,这事儿我其实早就深思熟虑过了。不知你们先前可曾留意到我那具傀儡?”
幽爽听到“傀儡”二字,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具傀儡的模样,紧接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声惊呼道:“我滴个乖乖!老哥,你莫不是打算用那玩意儿当作你的载体?这……这能行得通吗?”老者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解释道:
“确切来说,是用作我分身的载体。那傀儡的材质和构造有限,最多只能容纳元婴巅峰的力量。不过你也知晓,当修行之人达到分身境时,便可一人分化出万千分身。如此一来,我本体继续潜藏在此地,而你带着我的分身出去,这样既能让我摆脱这困境,又不至于暴露本体,引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