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诺挑眉:“怎么,神医有压力了?”
被她这么一调侃,傅云漓沉闷的心情忽然松快了点,倍感无奈地苦笑:“什么神医,殿下切莫打趣臣女了。”
舒诺笑了笑:“哪有打趣,我说的事实。”
天边温阳落下,为‘少年’镀上了一层清浅的光晕,她眉目精致,神色温润,单单站在那里就宛若清冷的月,人间的仙。
傅云漓突然明白,为什么妹妹只见她一两面就非君不嫁了。
而不远处,也有两个人正看着眼前一切。
“管好你的女人。”楚江夙负手,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到雪袍‘少年’身上,嘴里却对舒纪程说道。
舒纪程挑眉:“那皇叔怎么不管管我那位好弟弟,都开始明目张胆地抢人了。”
“自是会管的。”楚江夙懒散地掸掸袍袖“不过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那二贤侄是不是更应该反思下怎么就愚笨到这种程度?”
舒纪程嘴角一抽,他真的搞不懂,就楚江夙这种说话腔调舒诺究竟是怎么忍下去的?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对于舒诺不是忍与不忍的问题,而是根本不用忍的问题。
客栈,
雅阁。
椭圆形木桌铺着乳白色的薄布,舒诺、舒纪程对视而坐,傅云漓则握着茶杯惴惴不安地坐在他们中间,旁边的楚江夙倚靠软塌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一切。
气氛太过低沉了。
傅云漓有些受不住先开了口:“两位殿下……臣女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舒诺微笑回答“知道灾情,有关百姓,还未发生前自是要扼杀摇篮里,二哥觉得呢?”
“自然。”舒纪程敲打桌面的指尖不紧不慢“可现在的问题是,单凭我们几个是无法大范围管理的,需要朝堂拨动银两,调遣人马,六部太医院相互配合,所以……”
“需要有人回汴京主事。”
可是谁回呢?
傅云漓低下头沉默,一方是背靠楚凌侯的傀儡太子,一方是朝堂公认的储君人选,无论谁回去,都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趁此机会在背后捅刀子,毕竟这是瘟疫啊……极好的杀人刀。
舒诺和舒纪程互不相让,傅云漓夹在其中不知要说什么,若先前她定要维护二皇子的,可现在……她轻抿薄唇站起身,“百姓的病不能耽搁,我先去制药你们聊,反正无论谁回去,我都会留下。”
门开门合。
舒诺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忽然清浅笑道:“看来二哥的魅力有所下降啊。”
“你少得意。”舒纪程收敛起笑容,目光变得阴鸷“我与五弟的恩怨可不止一个傅云漓,一个太子之位这么简单,你都做了些什么,用不着为兄来提醒你吧。”
“当然,孤都记着呢。”舒诺笑容更深“所以二哥在做什么事情前都要好好想想,以免日后悔恨。”
“你!”
舒诺不耐烦地挥挥手制止他要说的话,“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渡过眼前难关。”她侧头看向优哉游哉的楚江夙,“皇叔,不打算说些什么?”
楚江夙正低头摆弄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听到舒诺的话神色一愣,满是茫然道:“说什么啊?”
舒诺扶额,
是了,她怎么会对一个三岁孩子抱有期待。
她想了想转过身重新看向舒纪程:“你我二人任谁回去,恐怕另一方都不会放心,要不然这样吧,让皇叔身边的贾公公领命回朝,安排六部上下,有楚凌侯的名号在,量他们也不敢造次,而且你……你怎么了?”
舒诺徐徐说着,忽见舒纪程右眼皮直突突,脸色古怪地环视她和楚江夙之间。
“没事。”舒纪程收回思绪,看向舒诺“你说的我赞同,可我的人也要跟回去。”
“可以。”
事情商量至此也就差不多了,舒诺站起身打算去看看傅云漓需不需要帮忙,就见舒纪程还在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目光盯着她。
“二哥,有眼疾?”
舒纪程被她乍一开口的话惊了下,尴尬地手拢唇下咳嗽两声:“不是,就是有些诧异五弟和皇叔竟如此亲近。”
亲近……?
舒诺看一眼依然把玩扳指正不亦乐乎的人,难得赞同地点点头,谁让她是负责管教熊孩子呢?
然而楼下。
傅云漓拿墨笔写下几行小字,旁边老胡看着忽而蹙眉忽而点头,他们低声商讨着,突然听见阶梯口有脚步声,转头看去,施礼:“太子殿下。”
舒诺摆摆手:“如何?”
傅云漓将写好的纸递给她:“我和胡前辈商量了一些对策,可以暂时压制病情蔓延。”
舒诺摇摇头没有接:“我不懂医理,你们来定便好,可有需要帮忙的?”
傅云漓和老胡相互对视一眼,老胡手捻长髯说道:“其他的药材药铺里就有,唯有一味板蓝草,需要现摘。”
“哪里?峻岭山?”
“呃……或许有,不确定。”
舒诺点点头,瞟了一眼傅云漓后拉过老胡附耳低语两句,老胡平淡的目光霎时变得凌冽,低下头应了一声‘是’便走出客栈。
舒诺重新看向她:“我可以再去峻岭山看看,但现在怎么办?”
傅云漓道:“可暂时拿其它药物代替,但终归不如板蓝草的效果好。”
舒诺淡淡‘嗯’了一声,忽然转过头望向楼梯口:“那你们呢?”
“自然是要去的。”舒纪程一袭紫衣潋滟,眉目上挑尽显多情,他走下楼梯来到舒诺面前,笑意盈盈哪还有刚才剑拔弩张的阴鸷“为兄可不放心太子殿下一人独去,自然是要保护的。”
这个回答已然在她意料之中,
舒诺没有接话,只是望向依然不声不语的人:“你呢……要跟着一起来吗?”
楚江夙静静看着她:“那你想让我跟着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