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帆答得毫不犹豫,柳秦伦愕得挑眉:“你也还在等她?”
“我是想等,可她早就说了看不上我,看到你和莫宸曦爱她爱得辛苦,我只好知难而退了,现在连静雪都退了,你们三个这种关系,我看到都觉得恼火,就等最后看,到底是你退还是莫宸曦退了。话又说回来,像柳栖蝶那样的女孩儿,乔都八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我再等等看吧,找得到就结,找不到就不结,柳栖蝶的至理名言‘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了’我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放我这儿就是‘谁说男人一定要娶妻了’,有规定不许打光棍吗?”
侯云帆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憋不住啊,我采访采访你啊,如果最后,小蝴蝶选择了莫宸曦,你会怎么样?”
柳秦伦脸上的愕倏变成了尬,僵僵靠上椅背,闭上眼睛,沉默半晌不语。
侯云帆以过来人的心态奉劝:“喜欢你的女孩儿多,你喜欢的和真正谈过的就只有和栖蝶的这段吧,作为一个资深的爱情前辈,我知道你不想面对,但这天迟早都会来,这个结果占可能性发生的一半,你必须做好接受的准备。”
柳秦伦迟钝地开口:“不管栖蝶最后选谁,柳栖蝶始终都是柳栖蝶,做不成夫妻,我们也依然是兄妹。”
侯云帆听得刺耳,仿佛吃了酸果似的涩笑一声:“少来,就你跟栖蝶,真要回到兄妹关系,我担保你绝对比现在更难受。得,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不该来的不会来,该的就跑不掉。”
尽管侯云帆的话残酷无情得足够把他就地凌迟,但柳秦伦不得不承认,他说中了事实,甚至就是他和栖蝶的结局。即便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在面对那样的一天日益临近的时候,还是会心如刀绞。
侯云帆见他久久不说话,柔声安慰:“我相信你和莫宸曦都足够成熟,足够理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傻到像景依婷一样走极端。不管是你还是他,我都不想再看到我的朋友为了爱情自我毁灭,乔都八城需要你们,西南片区也需要你们,就必须大义凛然地处理各种事。”
或许是他修炼到了和栖蝶成为兄妹可能的最高境界,才能坦然地回复侯云帆:“你都说了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我们,我们又怎么会为了儿子私情耽搁正事,我了解栖蝶,也相信她一定会做出一个最两全其美的决定。”
侯云帆近在眼前,他都差点忘了:“你那边电影拍得怎么样?”
“快了,前几天你们不是在上海吗?梁燕玲和姚安怡应该转述了我的话。”
“我们在上海发生了很多事,根本没机会想到这个。”
“快了快了,我为了在年前把三件设计宣传出去,通知导演加班加点地赶工呢?电影是个精细活,都是提供给有钱人娱乐看的,要想一炮打响就不能马虎。”
电影的事暂且能缓缓,这个时间他也该去医院接栖蝶了,便告辞出去。
菀儿走后的这个下午,栖蝶闲来无聊时,就会把莫宸曦昏迷后,她所经历的那些离奇的事一件件讲给他听。就在她说到景依婷把她关在地窖几天几夜,幸好那几天她只吃了饭食没喝水,才没有邋遢狼狈到在地窖拉撒,莫宸曦好像有反应,这也她听到童静雪说了两次他眼珠打转之后第一次亲眼看到他眼珠打转,眼眸也跟着抖了抖。
栖蝶很高兴,继续往下说。
柳秦伦赶到时,正好听到面具的事,从那半张血肉模糊的脸是半张面具,到栖蝶受景依婷挟持坐上回江城的专属邮轮,到农县码头景依婷把铭记之心扔到长江、栖蝶奋不顾身跳江搜寻,到昏迷被渔夫所救、进了渔夫夫妇的鸨子巢穴、一道鱼香肉丝一道回锅肉顺利被盯上了做小房、最后冷静地逃出生天。
这些都是栖蝶在失踪那段时间里所经历到的?
天哪,柳秦伦简直听得像听说书似的手脚发冷。为什么吗,栖蝶从来没对他说过?大概是没时间也没机会。
为什么就他和栖蝶的时间和机会总是存在着说这些心事的差异?
柳秦伦敲敲门,里面传来栖蝶的“请进。”
柳秦伦咧了咧嘴,让自己脸上保持一个正常的笑容,打开门走进去:“怎么样?”
栖蝶并没注意,自己就像一个翅膀硬了可以飞的鸟儿一样雀跃无比:“他刚刚眼皮抖了一下,快了快了,再过几日应该就能醒了。”
柳秦伦对于莫宸曦终于能够苏醒是真高兴,连他都高兴得鼻子酸酸,赶紧凑到床前观察莫宸曦,眼珠还在打转,他重重眨了眨眼睛,再定睛在莫宸曦看似无状态却明显有知觉的很轻很轻的有一丝勾笑的唇瓣上:“他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会不会是你们小时候发生的那些趣事,逗得他昏迷中也止不住笑。”
“笑?”
栖蝶对于柳秦伦这个“笑”字的第一理解是惊悚的,哪有人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还会笑的?疑惑地眉眼都皱到了一起,也凑到莫宸曦身前,仔细端详。她向来都觉得,莫宸曦和柳秦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都是长相俊美的年轻一代的典范,她柳栖蝶的福气。
莫宸曦是标准的瓜子脸,俊美的五官属于耐看型,笑起来魅惑至极,直击少女心;柳秦伦的脸要圆一点,俊美的五官属于一见迷惑少女型,笑起来两只甜甜的小酒窝,格外醉人。
还别说,莫宸曦许久不动的双唇还真有微微抽动的迹象。
“真的有动诶,”栖蝶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观察细致哦!”
柳秦伦牵强地笑了,这哪里是他观察得细致,根本就是栖蝶当局者迷呀,一心扑在跟他诉说那些他没有和她一起经历的事上,嘴唇不像眼珠打转那么明显的变化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她就能这么投入和他讲述吗,那他和她不曾一起经历过的童年往事,那些只和莫宸曦的童年,为何从不和他讲一讲?
或许这个不同已经说明了什么。
柳秦伦后靠墙壁,他此刻急需一个受重物来支撑身体,免得在栖蝶面前流出任何他吃醋心酸的破绽,止住止住,他必须止住这些悲观的想法,不知为什么忽然想抽烟,没烟可抽,他只好双手环抱住自己,把下午的事一一向栖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