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曦右手双指捏着支票,道:“那倒不用还回来,你把你的一千万给了栖蝶,你一个人在乔都怎么办?轰炸期间商会那边的收益分成也不景气,勉强够孤儿院和工地的支出,你自己用钱怎么办?”把从柳秦伦手里接过来的支票转手递给了栖蝶,“我接掌乔行以来,和静峰有个约定,每月都会把乔行的盈利,在除开正常运作的资金外,剩余的我们就会平分,一来保证不把所有的资金都套死了,二来也是作为我们两个老板的个人收益。”
“静峰在线上划出来的这六百万,本来就是放在线上做投资用的,现在就当做是投资王廷吧,板恒虽然承诺不再轰炸江城,但一时难保一世,还是多点钱防身为宜,不占股,利润也无所谓。”
栖蝶面对两只伸过来要给她钱的手,毫不犹豫接了莫宸曦递过来的那张,对柳秦伦说:“你长时间呆在乔都,还是放在你自己身上比较妥当。”目光转向莫宸曦,“王廷现在依然需要雪中送炭,有莫董事主动搭上这一股,只投资不占股,这样的好事,我又何必矫情?”
柳秦伦悻悻地收回手,道:“等到上海那边工厂的货制作完成,我会通知你,把西南片区的宣传做出去,不能和上海那边间隔的时间太长。”
栖蝶紧盯柳秦伦,道:“好,我等你通知。说不定,我们可以和莫董事一起开拓四大城市的市场。”
“西南片区小范围是乔都八城,大范围就是以四大城市为中心的整个西南环向,等到西南片区的画报出来,我们就跟着莫董事一起走访四大城市,用一次走访做两种宣传,节约了成本还有了效果。”
柳秦伦想到这不失为一个让栖蝶和莫宸曦重新培养感情的机会,应允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就留守商会。”
“留守”有些特意成全的意思,让气氛陷入了冷场。
栖蝶伸手向童静雪:“时间不早了,跟我回江家休息吧,江家比童公馆简陋很多,还望不嫌弃。”
童静雪牵上她的手,暖心一笑:“栖蝶小姐客气了,我没有你能吃苦,但也不至于金贵到那种程度。”
柳秦伦上前一步道:“我今晚就在这儿歇了,明早再去回去告辞。”
栖蝶道:“这边没有食材,你们晚饭怎么办?”
莫宸曦笑道:“三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还怕捞不着一顿晚饭吗?不用管我们了,你们回去吧。”
栖蝶点头应了。
走在回江家的陆家巷子巷道里,童静雪像看新奇事物似的东瞧西望,口口声称:“我真的很佩服你。”
“曾经好几次跟阿曦提议要在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来看看,现在真的走条巷道上,心里难免还是有一番感怀,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对并肩作战又有感情的柳秦伦说放下就能放下。”
栖蝶摇头苦笑:“不管男人因为什么原因放掉女人,终归没有勇气带给女人幸福,我又何必留念。”
童静雪停步,认真说:“我很想阿曦这些年的付出和等待能有开花结果的一天,但我本以为这个选择权会在你手里,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来说,我看着柳秦伦这种痛苦的样子,他没有勇气去承受你最终会选择阿曦的事实,不如先一步放掉你,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她认真倾听的不语:“你也明知道,他放手并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现在他这个样子,换做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谈婚论嫁,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也是女人一辈子的家,需要一个最最安宁的环境来经营和共度两个人的小生活,我很理解他。由此看,最适合你的人,正是莫宸曦。”
栖蝶却并不想再继续这个二选一的话题,对于婚姻,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谁规定,也没有法律规定,女人一定要嫁人的,就算以前和柳秦伦在一起,我也是时常一个人单独行动,就这么单下去也挺好的,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庆幸,江城的百姓并没有用适婚女青年还没嫁人的有色眼镜来看我,再多几年又何妨?等到我大龄了再看吧。”
这种腹痛就是这样,一阵急一阵缓,过了那阵急,这会儿缓和下来的栖蝶状态轻松,蹦蹦跳跳地走在陆家巷子的巷道里,看得童静雪满脸满心皆是懵。
或许女子就该像柳栖蝶这样,不拘泥于感情困惑,不受限于男人娶罢与否。活出真实又开心的自己,这样的真实开心便是真的真实和开心,从当天下午到当天夜里,她都专注在王廷的几个账本上,平淡的脸上当真看不出一丝异样。就连第二天,柳秦伦和童静峰上门道辞,她也能洋洋洒洒地就在家门口,用恭送之笑,安心之笑,与他们握手言别。
又一次看得童静雪一愣一愣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是顶礼膜拜。
柳秦伦离开江城的当天晚上,栖蝶邀请莫宸曦到江家做客,正式向江家一干人等介绍莫宸曦的新身份——王廷投资人。众人依然对柳秦伦有期许,又不想在莫宸曦面前表现得她柳栖蝶非常愁嫁,因而江家人只会把他当做江家的旧邻旧亲,不会再往“二姐夫”的身份上引。也因而,有莫慈和几个弟弟过命的交情在,很快又熟络了起来。
前日腹痛得那样可怕,这几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母亲都不许她碰了,莫宸曦礼数得当抢着干活,几个弟弟礼让他是上门的客,不能劳驾,碗筷一放,自觉地收拾餐桌和厨房。
省下两人的时间给栖蝶,招他进里屋,关上房门,避开所有人,从柜子抽屉的最里端取出上次童静峰带来的一沓厚厚的存款单,这个位置仿佛没有被明显地挪动过,栖蝶知道,就算这些单子被家里人发现了,也不会随意挪动。
“这是童静峰上次过来拜祭柳如嫣带给我的,还是物归原主吧。”
莫宸曦玩笑道:“还好我的保险柜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然这些就露馅了。”
栖蝶不明:“露馅?”
莫宸曦微笑:“我不希望这些纸会带给你压力,至少它是我们未来共同的保障。”
栖蝶忍下心底里冒上来的一股酸胀的气流,笑道:“谢谢你,这些年都为我设想周到,以前不知道你这份心意,现在也不需要了,你应该知道从我答应秦伦求婚的那刻起,我们之间就只是朋友关系了,现在的我对你和秦伦都是一个态度,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早些去寻找你们真正幸福吧。”
蝶语一出,莫宸曦一颗心骤然发冷发寒,他是有多了解她,只要回到陆家巷子这个地方,现在的种种也就全部映照着过去的种种,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抹灭自己的过去,温暖如初的爱总有一天会重新普照,也就在这一刻,他决定要把她重新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