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曦也才明白那日柳秦伦所说的“我也会慢慢让栖蝶看到我和夏怡的变化”“夏怡为了我,已经改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就冲这份心意,我是不是也该试试给她一次机会呢?”是这个意思。
在栖蝶放下酒杯,眼神缥缈至他的时候,也面带灿笑,高举右手拇指,连续地向前弯曲,像是他在朝她认可地点头。
栖蝶心中的紊乱迷茫,受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暴击,让她在无泪的悲伤中破“涕”为笑。
在场诸位心神领悟地互相一笑,没有人会傻到去戳破她和莫宸曦的关系,如此两两相和,方是最好的结局。
夏父为莫宸曦面前的酒杯里斟满酒,举杯道:“莫董事常年居在乔都,行事作风就极其低调,申报也是通过对乔都日报的转载,才让我们这些远方的同类人见识到了一个平民英雄的崛起,这次有幸通过秦伦的介绍,让我们成为合作伙伴,可是我夏氏之大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乔商银行就会风靡上海滩,成为首屈一指的选择对象。”
莫宸曦端起酒杯,双手五指并拢绷直,以最正式的敬酒手势敬向夏父:“伯父过奖了,莫某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乔商银行上下几百位员工的付出,以及整个乔都八城和近期开拓的四城市民的信任和支持,在上海时局混乱的今天,也相信能以乔行和夏氏共同的力量,保住夏氏和上海的根基。”
两个男人对饮罢,夏父看到莫宸曦身为后辈的谦逊,和对夏氏保障的信心,而高兴得提筷招呼:“来来来,大家动筷子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这一餐的后续,栖蝶无心再旁顾其他,这些人想看也看了,她就好好地安心填饱肚子得了。
熬到了宴终席散,柳秦伦走至夏怡身边送他们出门。
栖蝶真的很感生疏的不习惯和柳秦伦这样的身份方式道别,哪怕以后回到江城,在重建好的江家,她也只会是嫁出去偶回门的妹妹了,她曾经站在柳秦伦身边的那个位置终于有人替代了。
于是整整一晚,她只在告辞时,当着所有人面,和柳秦伦说了一句:“明晚约了那些职员在1号包房见面。”
“好,明晚我会提前到。”柳秦伦看着她那双有爱有恨的眼睛,眼中伤痛之色骤起,他用右手拳头堵住口鼻,急促地吸了几口气。
“怎么了?”在夏怡关切的问询中,柳秦伦顺势道,“有点感冒。”
栖蝶忍不住悲愤情绪地咬了咬下唇,这个时候,莫宸曦毫不避忌地公然牵起她的手,带引着她向主人家微躬道辞:“感谢今晚的盛情款待,下次到江城,一定也给我们一个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告辞。”
栖蝶牵紧了莫宸曦的手决然转身,狠心不再去看柳秦伦立于夏家席位间和夏怡的互动,从此,在夏家的那个他,和她再无关联。
出了夏家门,莫宸曦又坚持走了一段,才停下脚步,就着牵着的那只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紧:“想哭就哭吧,在我这儿你不需要假装掩饰,做真正的你就好。”
这次,栖蝶终于没忍住,这些日子积郁的失意与无法逾越的现实化作撕心裂肺的激痛,伏在他肩上,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莫宸曦见她似要一股脑倒尽所有的痛苦,益发加重了双臂力道,抱得她更紧了。
十年后的江永念,眼中一直有战场上宝剑出鞘的光芒万丈,是他眼中最坚强最勇敢的女人,这个世上,是否唯有情伤能让这样的女人失控地痛哭,莫宸曦不确定,他只确定,他怀里的栖蝶,是真的伤心了,泪水浸透衬衫领,浸进他的脖子,也浸了他的心,忙哄道:“如果真的那么痛苦,有没有想过告诉他。最后的机会,旁人代替不了,只能你自己去争取,我愿意帮你。”
栖蝶似没听见,兀自又哭了一会儿,哭得莫宸曦心力交瘁,不停轻拍搁在她背心的那只手,安慰:“曾经,我从来不舍惹你哭,每次你要哭,我都会想办法哄你开心,以后,我也绝不惹你哭。也许我有很多地方比不上他的优秀,但我有一颗29年不曾变过的心,莫慈今年29岁,江永念今年24岁,我们已经浪费了12年,就别再浪费以后的时间了好吗?”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用以后的时间好好弥补12年之别的遗憾,一起过好当下,一起创造童年梦想的生活,一起回到江家,仍然做爸妈的儿子女儿,仍然做弟妹们的哥哥姐姐。让你的眼泪全部变成以后的欢笑,我们结婚吧。”
栖蝶被他吓得心脏猛一哆嗦,弹开和他紧抱的“一个人”,变回两个人。直抹去脸上的泪痕,勉强显着笑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好些了,时、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回去吧。”
莫宸曦静静跟在栖蝶急促远去的身后,默默守着她回饭店。
夜里人静,姚安怡还没回来,栖蝶急速处理完洗澡洗漱工作,一头扎进被窝里,迫使自己心静。
可莫宸曦突如其来的求婚她根本心静不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中全是莫宸曦轻轻响在耳畔的话
门外响起敲门声,不是姚安怡直接叫她名字,是莫宸曦!
栖蝶静静走到门口,隔着门板问:“还有事吗?”
她不开这道门,也是没有打开那道心门,莫宸曦失落道:“我买了两张后天一早的船票回乔都,银行还有些事要处理,童静峰也会赶在年前到,等提前过完了那边的年,才过来赶这边的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栖蝶急道:“你明知道我们在一起有困难,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失恋本无伤,伤的是失恋后再重新看到希望,再失一次才是巨大的,柳秦伦让我经历了一次,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你同情也好,真心也罢,没有结果的事,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当初我能走出来,如今也一定能走出来。还是那句话,柳栖蝶没有男人爱,会痛,却死不了。”
莫宸曦急得举手想敲门,攥紧的拳头在近门的刹那还是止住了,他道:“你相信我吧,我这辈子,每一步都是赌出来的,每一次也都获得上天垂帘赢了,我坚信这次也同样会赢,有没有结果的难题就交给我去想办法。”
“打从我们懂事起,我们面对的就是彼此,曾经经历的困难,比现在多很多,曾经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的?29年,我爱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以后也不会变,就算到最后,我们还是会面临最坏的结果,请你相信,莫慈也会陪着江永念一辈子。”
“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