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衙门午休一个时辰。
刚到休息的时间，赵程金提着早准备好的一捆荆棘条，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快速行向伍府。
伍府今天一早就收到了赵程金要来伍府门口负荆请罪的消息。
消息自伍府下人嘴里泄露出来。
还没到衙门午休时候，伍府门口就围满了人，他们都是来看赵程金负荆请罪的。
等赵程金过来时，人群特地给分出一条道儿。
“肯定是赵大将军做了什么坏事，之前负荆请罪，伍夫人他们没同意帮忙瞒着，所以现在，又来了一次。”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无风不起浪，若非如此，赵大将军现在是正二品，何必这般？”
“……”
舆论有人引导，哪怕现在，引导舆论的人依旧还在。
赵程金利落帅气的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一旁门房。
伍府大门打开来。
伍老太太与伍夫人站出来，伍老太太带头，伍夫人退后半步而站，而她之后，则是伍府各房男子女眷等等。
邢冰消也来了，站在人群中。
赵程月戴着围帽，与身旁高大的邢冰消对视。
赵程金我快速脱掉上身衣服，只穿一件无袖背心。
礼教森严，若赵程金真敢当街把上身衣服脱光，明天早朝，忙碌不停的新皇就得收到如落雨般的奏赵程金行为不端的折子，又得给新皇添加政务了。
基于这点，才穿上了一件背心。
背心面料薄，根本挡不住荆棘上的刺，很快，赵程金背心处就冒出一颗颗血点子。
“娶您家姑娘，却没及时向岳母告知，小婿知错，只这一次足矣，绝无下次！”
伍夫人现在很想冲上前去说“原谅”。
演戏啊，要演全套，还得把话都说完。
伍老太太威严的点头，眼神却偶尔偷看人群角落里的赵程月，带着些俏皮的眨眼，仿佛再问“她表现得如何”般。
“你当时一心想着打胜仗，想着国朝大事，这事……”
伍老太太威严的说完一通话后，退开一步，让伍夫人站出来。
“原谅了，娘知道你也无心这般，只是当时战事吃紧，”伍夫人做出扶的动作。
虽说是岳母与女婿，也不能真相触。
伍破晓大踏步上前，跪在赵程金身旁，说：“娘，我也有错。”
“算了，他们都是心系国朝，原谅了，”伍夫人想嘬牙了，看着赵程金后背心都被血染红了，依旧面不改色，她感觉她后背都有些疼了。
“谢谢，”赵程金郑重道谢。
“说来，你那岳丈也有错！他身为你岳丈，满心都是打胜仗，也不知提前写信报备下，让你们成亲了，才写信告知！”
伍夫人催促伍破晓快去将赵程金背上的荆棘拿掉。
伍破晓看着赵程金背上的血，眼圈红了，抽咽了下，说：“夫君，对不起，让你受痛了。”
赵程金身上有大大小小许多伤，大的留下增生的疤，永远都消不掉，密密麻麻的叠加在一块儿。
这都是赵程金在战场上留下的。
此时，围观看到这些的百姓等，都沉默了。
“北边的战事停了，不用担心外敌攻打了，百姓都能睡个安心觉了，结果别人引导几句，就放下碗骂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围在伍府门口的人都沉默了，还有人用手挡住了脸，觉得羞耻。
“对不起！”
有百姓匆匆丢下这句，跑开。
随着有人带头，就有更多丢下“对不起”跑开的。
有那有羞耻心的，自也有那厚脸皮的。
“这事怪不得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也是被人引导了。”
“是啊，若不是有人引导我们，我们哪里会误会赵大将军啊，要怪，就怪那些引导我们的人。”
“……”
随着赵程金进入伍府，人群开始散去，伍府大门外恢复安静。
赵程月看着赵程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些缝合技术很差，留下长长的蜈蚣似的疤。
“快，穿上衣服，”刚抹好药，赵程金就催促着伍破晓帮他套上衣服。
“要不……今天下午就请假半天吧？”伍破晓咬着嘴唇，心疼。
面前受伤的，可是她男人，她丈夫啊！
“那么点儿伤可不值当那么小心，”赵程金不以为然的挥手。
“可查出是谁在暗中引导舆论？”
赵程月问。
这事，赵程金说他会处理，她就没插手，现在才问起。
赵程金皱眉，身上有藏不住的煞气泄出，随即急忙收敛。
“查清了，已经交给大哥，让他处理，”赵程金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好，”赵程月看了赵程流一眼，也不多问。
舆论在好转。
被引导的舆论回归了正位。
引导舆论的人还想引导舆论，就发现，当天围在伍府门口的百姓帮着说话。
其实是赵程流也安排了人，引导正向的舆论。
此时的舆论更多的是偏向赵程金身上交叠在一起的伤，是在说赵程金的军功。
还有人编得有声有色的，仿佛赵程金打仗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似的。
赵程金打仗的消息，在上京城中传来，自然也传进了南海岸边归来的顾大将军等一系人耳中。
顾府，花厅内——
顾大将军连着两天，都没见着新皇，心里正窝着一口火气，此时听到赵程金的军功，就来气。
“这赵程金是自哪里冒出来的？！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年纪轻轻，竟已经是镇军大将军了！”
“什么时候，军功如何好得了？！武将的职位如此好提升了？！”
顾大将军瞪向立在他面前的一儿子与一女婿。
这女婿，正是程远帆。
程远帆听到赵程金的名字时，神色有些恍惚。
他记得他有一个二儿子，叫程金，姓程，这个姓赵，应该不是，可为什么……
程远帆有些心神不宁。
“父亲，儿子特地让人查了，”顾公子回：“赵程金，原名程金，因年小没了父母，被赵家收养，改姓赵，出生于朝阳府城那边角落的一个叫靠山村的村子。”
“刚十二岁，便参军，在……”
程远帆抬头，错愕的瞪圆了双眼看向顾公子。
嗡嗡嗡
程远帆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的一阵耳嗡。
靠山村，程金，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