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你一连询问了两个问题,让小女子先回答哪一个呢?”鸾蓉很俏皮地反问道。
陈天华一听,明白刚才自己是太着急了些,二个问题都很敏感,说来话都长,本就不应该由他主动而并列提出,几年不见还没寒暄问候,就迫不及待摊提问,似乎有失礼数。
“抱歉鸾蓉姑娘,我可能太好奇了些,问得唐突请见谅,这些可待会再聊,我得先问候姑娘一声好,咱们有几年未见了吧!”说着,他很认真地抱拳作揖。
“不用道歉,这二个问题本身是要先弄明白的,这样吧,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小女子是怎样从上海来到汉口的吧?”鸾蓉淡然道。
她非常理解,出于职业的敏感性,陈天华提这些问题是必须的。
“那就多谢了!”陈天华说完,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这时,丫鬟玉清端茶过来,还跟陈天华道了个万福。
这个丫鬟玉清,他一眼就认得,是上海红袖书寓跟着鸾蓉的那个女侍。
这几年红袖书寓在上海滩如鱼得水,生意一直很红火,作为老板之一的鸾蓉,虽说一直挂着红袖头牌桂冠,但用不着每天去书寓抛头露面,后来逐渐处于半退状态,除了特别贵宾来临,一般她就不再挂牌出场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暗底下的特殊身份,那就是会党特别情报员的身份,况且文雄先生(刘玉芳)给她会党的事,后面是越来越多。
随着革命发展形势的需要,会党感觉到湖广新军中的革命党人众多,思想开放但派系也多,缺乏统一领导。
现在,霍山和叶涵师徒俩,他们在汉阳兵工厂的群众基础很好,跟鄂军各部和湘军中革命党人均有跟触,起事成功的可能性,比江南其它地方都强些。
为了加强湖广地区各会党之间的统一协调,同盟会总舵指示上海分舵派员支援湖广,尤其是霍山同志这边需要一个外置的联络站,协助其更好地开展工作,最后,上海同盟会决定派鸾容前往汉口。
鸾容到汉口的公开身份,是汉口‘红袖书寓’的女掌柜,当然,以她上海滩的名头,自然也是汉口红袖书寓的头牌,只是不经常挂牌出场。
这次鸾蓉到汉口来,其实是他主动申请的,主要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陈琪美。
话说这些年陈琪美成为上海滩青洪帮大佬之后,他公开的身份,除了跟各水运码头、仓库等帮会头目议事,争地盘打架斗殴之外,还涉猎赌场,妓院,烟馆等等,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变成这些地方的常客。
陈琪美的蜕变,刘玉芳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女人。
自从陈琪美上次在名仕馆里计杀樊得功,驱赶陶诚璋,软禁刘玉劳之后,夫妻俩人的感情就有了裂缝,除了革命事业尚需要在一起之外,私人关系冷如冰山,而陈琪美干脆是夜不归宿,寻花问柳,自个玩得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琪美瞄上了同为革命党人的鸾蓉,这让刘玉芳无法容忍。
而鸾蓉呢当然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她的心目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男人,那就是只见过一面的陈天华。
正好利用上海要派人到汉口支援,鸾蓉跟刘玉芳商议之后,主动跟回国主持上海同盟会的舵主蔡鹤卿申请。
蔡鹤卿跟刘玉芳有师生之谊,他对陈琪美混迹于江湖那套作派,很有微辞,自然坚决支持鸾蓉离开上海。
就这样,鸾蓉去年七月离开上海,到汉口筹建红袖书寓分店。
去年七月份,陈天华确也在武昌,却忙得四脚朝天,抓日谍,杀汉奸,护总督赵尔巽,甚至于亲自下暗河泅渡,所以,鸾蓉也就没法跟他联系。
因为有霍山这条线索,鸾蓉很容易知道陈天华的一切,包括到湖广日程,住红磡公馆等。
鸾蓉虽说一直守身如玉,还不曾谙识男女欢爱之美妙,但在上海红袖书寓里耳濡目染,加之年龄今年也二十有二,早已过了破瓜之年,春心暗自涌动,只是还没有遇见一位让她真正心仪的男人,为之献身而已。
她跟许多接受相夫教子观念的古代女人,有大不同,她是个有着自己人生规划和目标的女人。
在性格上,也是个强势,颇有心计的女人。
她既希望男人惊叹于她的美丽和才学,又不能完全沉迷、失去自我!
能懂她、不惜语言赞美她,却又可以洒脱自然,不受其影响,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人格魅力。
总之,要在心灵、事业和肉体上都能征服自己的男人。
鸾蓉的要求真的是很高,可以说绝难遇上一位。
但她偏偏遇上了陈天华,她却认定他,就是心目中的那位‘白马王子’。
她想为第二次见面增添一些浪漫情怀,设计了那十几双千层鞋的插曲。
这些鞋子当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她却亲自参与了,而鞋的尺寸,那当然是霍山提供的。
以上的这些信息内容,有一部分鸾蓉不可能告诉陈天华,不过,就算她不说,陈天华也能拼凑出大概来。
“刚才的琴曲如何?”
鸾蓉并没有正面回答陈天华的第二个问题,而是来了个反问。
这小蹄子还挺狡黠的,陈天华暗自腹诽。
“嗯,跟第一次听你弹奏的,确有些不同了。”他也是随意的泛泛回答。
鸾蓉笑道:“那当然了,经过小女子的多次修改,主曲有了变动,此外还会加入一些琵琶、编钟等伴奏,前面也会有一曲独奏。”
陈天华点了点头,忍不住一问:“嗯,这样也好,只是这曲词怎么样?”
“也改了,但还是不甚满意,就想请你帮我修改或重赋一首,一会到楼里,我单独给你唱一遍!”
鸾蓉嫣尔一笑,笑靥如花,美轮美奂。
她对陈天华说话的口吻,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闺密的感觉,没有任何的沟通障碍。
陈天华听罢却暗自吃惊,这个词都是他从先人那做借来的,让他改词,这跟瞎子插秧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现在只能是强打精神,届时随机应变,否则,那就得露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