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北冥风似乎明白了什么,脑海中有星星点点的光闪过,视线落在云千若素白的手上,敛眉,若有所思。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毅然伸手,挑开了她的衣领。
云千若被体内狂风骤雨般的疼痛折磨着,意识有些许混沌,可还是感觉到了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她身体时带起的异样感觉,心下微微一惊,“风美人?你……”
本能的伸手,想要揪紧衣领,可是,他灵活的指尖已经探入她衣襟之内,坚定的向下,覆上她胸口。
云千若的身体不可抑止的轻颤,那一刹那,仿佛连体内山呼海啸般的疼痛都淡却了几分,她俏脸微红,惊疑不定的眸子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只是无言。
指尖下温软如玉的触感让北冥风心神一荡,浩如烟海的紫眸中划过一抹恍惚,可他深知此刻绝非心猿意马之时,定了定心神,手指有些僵硬的在她胸口摸索着,寻找那块被她随手揣入怀里的玉佩。
但也许是因为紧张,他的手指总是不经意间碰触到她柔软的肌肤,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女子轻软如纤云的身体,两个人,皆不由自主的轻颤。
云千若蓦然倒吸一口凉气,惊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仿佛在瞬间回体,伸手按住他探入她衣襟之内的手掌,“风美人……别……”
她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体内翻涌的剧痛,根本经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撩拨,每一次轻触,都会让她绷紧的神经微微颤动,深深的牵动着她的心,也牵动着身体中横冲直撞的那股寒流。
月光下,他俊美如神邸的脸泛着可疑的红晕,幽邃的双眸中却是一片肃然与凝重,听到她声音时垂眸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诱哄,难掩温柔,“阿若,把玉佩给我。”
他的指尖已经碰触到玉佩,可是,却被她的手紧紧按住,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却抓的很紧。
闻言,云千若眸光轻闪,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薄怒。她现在都这么惨了他居然还一心想着拿回玉佩?甚至还要乘人之危,伸手去抢?不惜占她便宜……
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落寞划过心底,千丝万缕,交缠于心。
云千若长睫轻垂,遮去眸中情绪,把头扭向一边,双手却死死地按着玉佩。
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北冥风下意识的拧了拧眉,“阿若?”
他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可是,她此刻的神情……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安。
云千若直接闭上眼,贝齿轻咬,不让那些疼痛的声音溢出口。
而她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那块玉佩,隔着单薄的衣衫,她可以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淡淡凉意。
北冥风眉心紧蹙,视线在云千若脸上停留了片刻,薄唇紧抿一抹弧度,直接伸手捉住云千若按在胸口的双手。
云千若心中恼怒,双手愈发用力揪紧了衣服,可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诡异手法,她只觉得手心一麻,手指无力的松开,那枚玉佩瞬间滑落在他手心。
下一瞬,那只探入她衣襟之中的大手滑了出去,掌心中正拖着那枚玉佩。
云千若气愤难消,‘刷’的一下睁开眼,转头看他,可是,却看到那枚玉佩闪烁着耀眼的白光,那些光宛若潺潺流水,从玉佩中流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光雾,源源不断流向她身体。
“?!”云千若有些惊愣的睁大双眼,顺着那道光流看向自己,目光惊闪不定。
有冰蓝色的流光从她胸口涌出,与空气中那些白色光雾交相辉映,恍若冰蓝夜空下绽放的一场飞雪,幽幽夜色中煞是好看。
云千若的神思有些恍惚,那些冰蓝色的流光……不是她的真气!可是,却为什么会从她身体中流出?还带着清凉如风雪的寒气?寒气?等等!是她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寒流!这些冰蓝色的气息是源于那股寒流!
可是,那股寒流又从何而来?
“啊!”
还未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一股剧烈的刺痛自脑中传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冲击着她的神识,惊起的痛意如被针扎,令人难耐。
云千若双手死死地抱住头,脸色惨白的吓人,紧绷到有些泛白的指尖插入发丝之中,却驱不散自头脑深处传出的痛意。
“阿若!”
她痛苦的模样,宛若一柄锋利的匕首,凌迟着他的心。紧蹙的眉间,晕染着一股骇人的风暴,幽不见底的深眸翻卷着倾覆天地的暗涌。
他看着手中白光闪烁的玉佩,又看了看她眉心处起伏不定,不断外散的冰蓝色流光,眸光一凛,一道幽兰之光乍现掌心,以绝对强悍的力量覆上那枚玉佩。
玉佩被幽兰色的真气包裹着,一阵剧烈轻颤,玉身发出细碎如水流的声响,那些白光飘忽游弋,横冲直撞,仿佛想要冲破那道幽兰色的禁制,但最终,还是淹没在幽兰之中,慢慢平息,纵然不甘。
玉佩恢复了宁静,静止在他掌心,没有了白色流光的牵引,流窜在云千若体内,那些横冲直撞妄图破体而出的冰蓝色光芒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有一道浅浅的缩影在她眉心处跳动,那影像宛若一颗冰蓝色的珠子。
“阿若!”
北冥风随手收起玉佩,弯腰将云千若抱起来,看着她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目光深暗如万丈深渊。
指尖带着无尽温柔,拂开那些被冷汗浸湿凌乱黏在她脸上的青丝,最后落在她眉心处,那里,依旧有一抹冰蓝色的缩影若隐若现,那忽明忽暗的光似乎从她脑海深处传出,让他不由自主的蹙眉。
“阿若,你感觉怎么样了?”
云千若缓缓睁开眼,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入目却是他幽不见底的双眸,仿佛暗流涌动的深海,深邃到让人无法窥测他眸底的情绪。
虽然那里只有一片幽魅的紫色,可是,她知道他眼底深埋的担心,紧张,心疼,怜惜……方才,是她错怪他了。
她只道,他是想要拿回玉佩,却不知,那玉佩便是让她痛苦的根源。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她不曾想到……但到底,还是她疏忽了,白白冤枉了他。
想着,云千若忍不住伸手圈住他脖颈,微微仰头看着他,“风美人,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了。”
他手指轻抚上她脸颊,拭去那些细碎的薄汗,深邃的目光中似乎还有一丝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
“嗯!有风美人在,不会有事的!”
云千若笑盈盈的看着他,那灿若桃花般的笑映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另类清美,无端惹人怜惜。
北冥风蹙眉,指腹按在她眉心,那里有浅浅的冰蓝色光芒萦绕,映得他修指纤长,冰凉如雪。
云千若眨了眨眼睛,伸手点在他眉心,想要将那些褶皱抚平,“风美人,你怎么了?”
“阿若。”北冥风忽然低头看她,眼眸深邃如幽潭,“你体内为何会有南诏圣物琉璃鲛珠?”
“?!”闻言,云千若一愣,有些懵,“琉璃鲛珠?!”
“嗯。”
“琉璃鲛珠……”这个,她好像知道,如血玉麒麟之于东陵,琉璃鲛珠乃是南诏国圣物,地位尊崇,甚至,比血玉麒麟还要神圣不可亵渎。毕竟,东陵不信奉神灵,而南诏,却是个有着虔诚信阳的国都,在南诏子民心中,大祭司便是守护一方的神明,其地位比君王还要崇高。
这琉璃鲛珠,历朝历代皆是由大祭司保管,好像一直供奉在祭司神殿之中。
这些事情她一早就打听过,可是……
“风美人,你说我身体里这颗莫名其妙珠子是南诏国的琉璃鲛珠?”
云千若伸手指着自己的脑门,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
那天,她刚刚醒来便有一颗珠子莫名其妙的飞来,还没等她看清楚就飞进了她眉心,她还担心了好久,毕竟她根本不知道那颗珠子的来历,更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是什么鬼祟邪煞之物,那她岂不是要倒霉?
只不过,她担惊受怕恍恍惚惚的过了些日子,那颗珠子却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她还以为那颗死珠子已经被她消化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却没想到,那颗死珠子居然是藏起来了!
若不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不知道那死珠子一直蛰伏着……
思及此,云千若有些恨恨的咬了咬牙,一五一十将珠子的由来跟北冥风说了一遍。听完后,北冥风却是微微蹙眉,“你之前昏迷不醒?”
“……”云千若差点一口鲜血咳出来……
这都哪跟哪儿?!她说了这么半天……
“这个不是重点好吗!?”他们不是在说鲛珠的事情么?
然,北冥风却是寒眉紧蹙,深邃的目光锁定她容颜,“你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这种事,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对北冥风而言。可是,涉及到云千若,哪怕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在他眼里也是很严重的大事!更何况,人都昏迷不醒了!让他如何不担心?此刻知道,如何不后怕?
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一切皆是源于潜意识深处自然而然的举动。
云千若看着他,头顶飞过阵阵乌鸦……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要告诉他,她之前在沙漠中莫名其妙的被风卷去了一座古城,又莫名其妙的经历了一些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事情?然后,其中还包块一场旖旎万千的风花雪月般的春梦?然后,就是因为那场春梦太逼真,以至于她如同亲历,浑身酸软,两眼一翻直接昏迷?
最最重要的是,他就是那场风花雪月梦境的楠竹?
噗——
这要是说出来了她以后还要见他么?要么?
心中在呐喊,然,北冥风深邃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执着而专注,让她无所遁形。
“咳……那个,我之前骑马,然后,那个马忽然抽风,然后,不小心掉河里了……然后就……”
北冥风眉心紧蹙,深邃的目光让云千若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然后便昏迷不醒?”
“呃……这个……”为什么她感觉风美人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难道是觉得她没那么柔弱,掉一下河人就晕了?
呃……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她就是跳进护城河里才逃跑的……
心脏微微一抽,云千若一拍大腿,满脸的愤愤之色,“掉进河里也就算了嘛!谁知道那河里居然还有一只乌龟在喝水!本姑娘一头扎进去刚好撞到它的龟壳上了!”
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小女子,北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