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们有心眼，知道来者不善。
在成为壬生家的孩子以后，他们就知道他们会面对什么。
排挤是当然的，他们都很清楚。
但就因为排挤裹足不前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那是成色不足的废物才会做的事。
强者理应得到最好的，这是他们生存的铁则，所以他们会尽力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组织的孤儿院比一般的孤儿院自然要强一些，只要你足够优秀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顾，院长也会蹲下来听你说话。
他们不就是因为某方面的优秀才能被清酒选择的吗？
所以就算知道他们的邀请带着恶意，孩子们还是都去了。
孩子的恶有的时候很小，有的时候很大。
推搡、泼水、惊吓这些都很低级，至少不会比他们看猴子，还是讨厌的猴子的那种眼神更能让他们感到不适。
大关桂五收到的恶意较少，他的长相是那种大家都会喜欢的款式。
一脸柔弱、一脸冷淡、一脸贵气、还有长得太好看的几个被欺负的最多。
“装的和真的一样！”这是他们的审判词。
大关桂五被使唤去跑腿了。
他端着盘子急匆匆要回去——目前他们虽然略有竞争但大体上还是一致对外的。
清酒不在现场，想知道什么却也不难。
他是在聪明的孩子里带走了长得好看的，大家至少都有很基础的识时务能力。
转角却撞上一盆墨水。
这种把戏大关桂五看见了也要硬撞上去的。
这次不撞下一次就会升级。
之前他们还只是清水加绊脚索，这次就换成了细到看不太清的透明线和墨水。
还不如继续跟他们玩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大关桂五默默爬起来，知道这群人要玩“分而破之”，也没一定要回去。
少年把盘子里的杯子捡起来，那些泼出去的低酒精饮料就呼叫了工作人员，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以后让他们清理，然后转身去清理自己去了。
浴室每个楼层都有，大关桂五随意找一个工作人员带路。
面对工作人员同情的眼神和试探性的安慰，大关桂五应付得滴水不漏，还拜托他拿一套衣服，进门后才叹了口气。
他再怎么样也是这里的客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引路这家伙再心软恐怕就要被辞退了。
墨水很难去除，虽然大关桂五处理得已经很快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低头整理袖子，路过一方庭院被穿透纸门的什么东西砸了个正着。
他拾起一看，是一个博多独乐，也就是一个陀螺。
整只陀螺金光闪闪，哪怕是空心的也很重。
上面的花纹是镶嵌的，边缘勾勒的是金丝，手艺很像烧制的陶瓷。
拿起来的时候里面的内容物相互撞击，透过镂空的金子外壳，大关桂五在里面看到了褐色的有香味的木头铃铛、几块拇指大小的红蓝宝石。
纸门后渐渐印出一个手持鞭子的身影，少年七松芝探出头。
他先看到了大关桂五的脸，目光轻轻落在被墨水染色的部分几秒就转移视线，然后就发现他的额角有青紫。
“还你。”
大关桂五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很好看，他知道好看的人本就能得到更多的善意，如果是笑着的就更好了。
笑着的美人，除了客观上的美还有正面情绪的加成。
七松芝果不其然被闪了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
以前的他不喜欢这群成色不足的家伙混进来和自己称兄道弟，所以一向是无视他们的。
就算刚刚不小心砸到了，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他是不是故意被我砸的？”
只是看到他的衣服和脸上残留的痕迹知道他不是有意算计。
加上好看的人关切地看自己，在情绪上把自己摆在了低位，虽然做错事的是自己，但这种无责任的轻松氛围还是让七松芝松了一口气。
种种原因累加，那些友善的一面才在脸上浮现。
“你现在去也迟了，不如联络一下他们需要什么，去准备比较好。”
七松芝是真的全无坏心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他跟这群人没仇，也对为难别人不感兴趣。
大关桂五露出感激的神色，很听话地转了脚步。
他的背后传来隐隐的谈话声：“谁啊？”
“壬生家的孩子，不小心砸到了。”是七松芝。
“谁让他走这边的？摔了活该，和你没关系。”
“你怎么不把这个赏他？”是另一个孩子，言语间满是轻蔑和恶意。
大关桂五记得他的声音，他是某家的独子独孙。
一阵哄笑。
七松芝没说话，这个距离大关桂五是听得到的。
他有点紧张，害怕这人突然跑回来和他们打一架。
之前这群人里有个孩子就动手了，他们细皮嫩肉的，根本打不过这群野狗。
打人的那个孩子第二天依旧出现在宴会场上，壬生家的当主根本就没有任何处罚。
被打的孩子也没有接受到歉意，赤裸裸的包庇这也让他们暂时停止了一些更过分的“游戏”。
石头砸破玉瓶，这谁不怕？
但大关桂五没有再次出现。
他是很能顾全大局的类型，不会热血上头。
七松芝离开的时候果然看到壬生家的管家捧着几套衣服和一壶热茶。
所以要说他瞒天过海瞒着壬生家的当主把他的家业霍霍了？
七松芝不觉得壬生家的当家老了就会变糊涂——大关桂五的妻子姓“壬生”，婚后也没有改名。
壬生泰吾也许不会了如指掌但也不会一无所知。
只是看起来大关桂五想把什么分开，壬生泰吾也默认了。
私下做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对他们而言不算少见，日本黑道最猖狂的时期就是他们在背后支持。
算了，既然他说无关就是无关吧。
先暂时记下这件事，看大关桂五这么着急就知道事情迟早要暴露出来的，到了那时他再看有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大关桂五看七松芝不算相信的样子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就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壬生家的产业跟他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