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车?那是什么?朱之瑜有股子刨根问底儿的劲头:“轨道车如何行走?”
总不能跟你说那是铁路时代的创意吧?孙铭想了想认真道:“此乃仿制始皇帝秦直道的方法,不过秦直道用木轨,我们的用钢轨。届时用马拖拽轨道车,可以极大减少摩擦阻力,可以更高效更快速运输。轨道车不只是快,运量也超乎想象,马车千斤已然行走艰难,轨道车七八千斤也寻常!”
七八千斤也寻常?大家都被孙铭的话惊到了,要知道在木轮的时代,一千多斤真的很多了。再多不是拉车的马受不了,而是这个时代的路受不了,一不留神就深陷进去了。
现在铭公子说,轨道车可以运输七八千斤,简直是梦幻一般的画面啊。刘文秀攥紧拳头:“如若军队后方有轨道车辅助运输,等于拥有了最强的后勤补给,这样的军队一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其他人连连点头,因为大家知道后勤补给的困难,但是在铭公子心目中那却未必:“轨道车成本高昂,修路的时候不止需要平整路面,还需要运输碎石铺设路基。估计几年内,我们只能在浏河山基地和和州府之间,修一条自用的轨道,为基地的经济建设提供保障。”
原来是这样,朱之瑜轻叹一声:“曾经信奉君子不言利,跟铭倧在一起时间久了,才知道无银钱枉谈救国救民。基地供养一千多名无立足之地的工人,若无每月饷银发放,这一千多不饿死也要走上邪路,铭倧功德无量啊!”
过奖过奖!铭公子只想着在乱世生存,还真的没想过当圣人,孙铭微微一笑:“民以食为天!经济基础才是一个社会的稳定器,没有足够的银钱,生老病死如何解决?衣食住行如何解决?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已然不适应这个时代,我们的工业基地要给世界打个样!全新的产业模式,全新的生态圈,全新的社会阶层,将会在浏河山基地萌芽壮大!”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铭公子的野望,在他们的心目中,孙铭是要逆天的节奏啊!换言之有造反的企图,全新的生态圈不懂,全新的社会阶层,不就是要推翻现有的,然后打造全新的领导阶级么?
小孙同学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其实他说的是,全新的工人阶级也就是无产者:“对了,一会儿我们去林慕宗那边看看,拍卖会筹备差不多了,拍品还没有影呢!”
哈哈哈!所有人大笑起来,不得不说李过的亲兵营是个宝藏啊,这里最年长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只有十六岁。正是战斗力最强,吸收新生事物最快,对家传技艺传承最好的年纪。
孟金喜家里就是打铁的,林慕宗是德化白瓷工艺世家林家的后人,这个林家史上有名,曾经出过数个德化白瓷工艺大师,其中林希宗、林孝宗尤为着名,而林慕宗却是林家庶子。
还不如孙铭呢,孙公子母亲汤名秀毕竟是大家闺秀,即便没有妻妾的名分,也不至于让孙铭太过寒酸。林慕宗却不一样,这位是通房丫头生的,在林家地位甚至不如家奴,所以才离家出走跟李过造反的。
钢水出炉了!橘红色的钢水倒入砂模,一个个钢锭迅速成型,随即被送入锻打车间。到现在为止,孙铭的炼钢厂缺少丰富的添加剂,除了在钢水中加碳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批钢锭是要抽拉成丝生产螺纹钢,这个是混凝土建筑中必需品,铭公子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堡垒不堪一击。相比较而言,钢轨的打造要更简单一些,孙铭早就把图纸交给了孟金喜。
很多时候孙铭慨叹命苦,一己之力构建一套工业体系何其难啊:“轨道车配备钢轮、框架,务必精益求精,特别是刹车系统。炼钢公司人少啊,要大胆招收人手,也要甄别选拔。一旦选好人才,就要大胆使用,争取打造一个千人的炼钢团队,钱不用担心!”
千人团队还不担心钱?这几天文瑛和文浛都麻木了,之前以为孙公子只是八股文做得好,后来这位展示出逆天的琴艺技巧,再之后武功一流。到了现在才发现,孙公子所有的一切技能,跟他败家相比都是不堪入目。
从刘宗敏黑吃黑拿到的十几万两银子,出售拍卖行股份换来的六十万两,流水一般花出去。别忘了足足三船铁锭是黑吃黑拿回来的,如果这三船铁锭要钱的话,铭公子早就破产了。
即便牛如魏国公府,也不敢这么花钱,几十天功夫数十万两纹银都没了。半个时辰后大家来到瓷窑,得到消息林慕宗气喘吁吁赶过来,浏河山基地铺的摊子有点大,每一位匠师都获得重用。
见到孙铭,林慕宗像是鲨鱼见到血一样,那双眼睛冒贼光:“主公!欧宁县的陶土简直太棒了,小人已经按照您传授的办法,练泥、揉泥、拉坯、修坯、素烧、上釉全部完成,再过一刻钟就要出炉,能不能发生曜变,小人不敢保证,您看……”
“这么快?”
孙铭一呆,林慕宗一呲牙笑道:“大批的在后面,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一千斤,就是费用有点大。”
这家伙还真是个疯子,孙铭笑骂道:“得着便宜卖着乖!眼下建窑停产,陶土几乎是免费挖掘的,只有一点运费还不满足?走吧!去你那边看看,能不能赚大钱,全看你的了!”
其他人都一脸迷糊,按理说之前大明王朝第一炼钢炉才是最赚钱的,但是孙铭却说什么烧瓷器赚钱。和州府距离瓷都不远,想要烧出孙铭好瓷器,恐怕也卖不上高价,何况林慕宗不过是林家弃子。
大家好奇跟在后面,很快来到山沟里的新窑址,这里瓷窑完全按照孙铭给的设计图建造。今儿孙铭就是要烧制建盏,建窑建盏始烧于唐末五代,盛烧于两宋,元代渐衰亡于明。
在它最辉煌的两宋时代,宋徽宗用“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为它作注,几乎所有大文豪也都不吝情辞吟咏其大雅之质。毫不客气地说,建盏在中国瓷器历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