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蓝沉默,只当是他放不下无忧,所以才有这样的错觉。
凌则屿垂眸,没有沉默太久,扭头道:“走吧。”
萧云起已经回剧组拍戏了,他也要回去盯着,免得那浑小子又给他惹出什么事来!
叶微蓝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凌则屿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忧的照片。
秋天的京城已经开始有了丝丝的凉意,阳光散落下来也感觉不到多少的暖意。
叶微蓝跟凌则屿告别,上车,靳仰止很快发动车子,开出墨园。
凌则屿这是慢悠悠的走到车子旁,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浮云,金色的光折射不禁幽暗的凤眸里。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嗓子突然痒了起来。
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点了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大约是呛了下,咳的更狠了。
咳得腰板都直不起来,如熟透的稻穗弯下腰去……
一股刺痛从嗓子口一路蔓延进心头,他缓慢的蹲下身子,夹着烟蒂的手指都在颤抖……
风中像是有什么似有若无的飘散,逐渐消失不见。
“我真的,好想你……”
傻丫头,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
楚兰音刚送病人到门口就看到抱着放放走进来的靳仰止,叶微蓝跟在旁边。
明净温和的眼眸从放放泛红的眼睛扫过,落在了叶微蓝的脸上,像是知道他们的来意,径自开口,“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叶微蓝说了声好,熟门熟路的往她的办公室走。
楚兰音又吩咐助理拿一个画本和画笔送到休息室,然后带靳仰止和放放去休息室。
“放放,我要先去跟你妈妈聊一会天,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幅画?”楚兰音将助理拿过来的画本递给他,温柔的声音道:“你想画什么都可以。”
放放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楚兰音看向靳仰止,“或者让爸爸陪你一起画也可以。”
靳仰止像是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替放放接过画本,“好,微蓝还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楚兰音浅笑,“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的助理,失陪。”
音落,起身离开休息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叶微蓝躺在皮椅上,闭目养神,眉眸间弥漫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楚兰音关上门,声音轻柔,不急不缓的响起,“你不用这么担心,放放就算真的有PDST,只要从初期开始接受治疗,恢复起来也会很快的。”
叶微蓝睁开眼睛,平静黯淡的眼眸望向她,扯了扯唇角,“我不是担心放放无法康复,而是觉得……亏欠了他”
他本该有一个无忧无虑快乐健康的童年,却因为自己的疏忽,经历了这般苦难。
楚兰音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在旁边坐下,“生而为人,谁的一生不会受苦受难?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你叶微蓝的孩子就要列外?”
叶微蓝噘嘴,“你这是在安慰我呐还是挤兑我?”
“我只是在称述事实!”楚兰音淡笑,“我们还是先来解决你的问题。”
“最近睡眠怎么样?”
“就那样咯!总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比如?”
“比如我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叶微蓝扭头看向她,眨了眨烟眸,“再比总有刁民想害朕,我从地下管道逃到了另外一个星球去了。”
楚兰音的笔锋一顿,掠眸看向她,直言不讳,“你有没有想过,你最大的问题是被你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
叶微蓝嘴角的弧度一僵,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故作无意的移开视线,“记不起来就是记不起来,难道我还能控制自己的大脑?”
“人的大脑和梦境都是在受自己的心理暗示。”楚兰音清清淡淡的嗓音不带任何的私人情感,只是以一个专业的角度分析她目前的情况,“你不愿意回忆起那段记忆,也不愿意放下,这才是你真正的心结。”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彻底好起来就必须回忆起那段记忆?”绯唇轻勾,笑意不容眸底。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的建议是你能记起来,从心里真正的放下。”声音顿住,再次响起时带着些许的犹豫,“可作为朋友我知道你不愿想起一定有你不愿意想起的理由,我不想勉强你。”
叶微蓝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了下,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前交叉在一起,眸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莫名的害怕,非常害怕。”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楚兰音伸手握住她泛冷的手,眸色温柔而坚定,“微蓝,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靳先生,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你身边。”
“宝贝儿……”叶微蓝想到靳仰止,心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眉眼变得柔,丝丝笑意流光溢彩,“当然,他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
休息室。
放放看着面前的画本没有任何的动作,仰头看向靳仰止,“爸爸,你们是带我来看心理医生的,对么!”
他知道心理医生是干什么的。
患有抑郁症,还有心理有病的才需要看心理医生。
靳仰止温热的大掌落在他的头顶上,没有欺骗他,诚实道:“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画。”
放放浓密如扇的睫毛颤了几下,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信,“她真的……能治好我吗?”
“我相信她能!”靳仰止回答,“而且微蓝跟你一样,也需要看心理医生,微蓝相信她,你相信吗?”
放放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犹疑,“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试试?”靳仰止温和的语气完全是引导的方式,没有一点强迫他的意思。
放放想了片刻,点头:“好。”
他想试试。
他不想伤害小心肝,更不想离开小心肝。
靳仰止将画笔递给他,“那就画吧,像画什么就画什么。”
放放接过画笔,紧紧攥在手里,低头看着面前的画本,沉默了许久,最终趴在茶几上开始专心致志的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