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从一出生就被沈致远他们丢进孤儿院,从小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和家的温暖,再后来被沈以宁助养,培养成复仇的棋子。
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的。
想到自己和弯弯的孩子,靳澜眸色沉沉,忍不住叹气,“是我亏欠那个孩子太多了。”
他竟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儿子,连一天做父亲的责任都没有尽过,等到以后百年归老,他有什么颜面去见弯弯啊。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再给他一点时间吧。”叶微蓝安慰他道。
如今自己和宝贝儿结婚,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她希望陆沉舟也能放下心结,至少尝试着靳澜相处,感受一家亲情的温度。
靳澜这个男人算不上多么好的人,但也没有罪恶不舍,他就像这人间最平凡的男人,平庸且自私。
可试问有多少人能不平庸自私,能像靳仰止那样霁月清风,纯粹澄澈。
靳澜颔首,“我知道,我没资格去怪他,我就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补偿他,能为他做点什么。”
叶微蓝绯唇轻勾,“有机会的,爸爸。”
靳澜步伐猛然一顿,侧头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她,激动的语气问,“你,你叫我什么?”
“爸爸。”叶微蓝卷翘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流光溢彩,绯唇沁着笑意,“我和宝贝儿都办婚礼了,难道这声爸爸你还不想听?”
“不是!”靳澜立刻否认,高兴道:“想听,早就想听了。”
在她开口叫郁晚晚妈妈的时候,他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
叶微蓝笑,“那以后还请爸爸多多包涵我这个不懂事的儿媳妇了。”
靳澜是又高兴又激动又感慨,“好孩子,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叶微蓝点头,“好啊。”
有风吹来,上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碎的光影摇晃,碧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悠悠的漂浮,仿佛一切都正最好的模样。
那些晦涩的,黑暗的,肮脏的回忆终究成为过去,像是时间的灰烬,风轻轻一吹就散掉了。
靳澜体力不支走了一会,就回去休息了。
叶微蓝没有走回去,而是站在小道的尽头,回头去看靳澜的背影。
大约是年纪的关系,靳澜的步履阑珊,背影有些驼,在树影下看着有几分苍凉。
人的一辈子就是匆匆及时几十年,眨眼而过,纵然过去他有做错的地方,有过不对,那也都过去了。
人这辈子谁又没有犯过错呢。
与其说是原谅,倒不如说是放下,是与自己和解,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叶微蓝抬头仰望蓝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到风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就像小时候叶弯弯也曾抱过自己,抚摸过自己的脸颊,亲吻过自己的额头一样,温柔而舒适。
妈妈,虽然我是你灵魂被偷走的那几年留下的耻辱,也许我的存在不是你想要的,可我依然想要感谢你。
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因为这样我才能遇到靳仰止,我才能与他相爱。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因为有他,我原谅过去所有的苦难和命运的捉弄。
希望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健康平安一生,一辈子都离不开我!毕竟他也是你最爱的男人的儿子嘛,这叫爱屋及乌。
她长长的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睁开眼睛转身准备回去。
不经意间扫到远处的湖边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酒瓶好像是在喝酒。
她没有走过去打扰,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无脑小公主啊,要是你还在,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对你用情至深,你的眼里还会只看得见战南望吗?
凌则屿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清风拂面,像极了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消失了。
他再也触碰到最爱的人的脸了。
靳无忧,你到底在哪里?
我要怎么样才能停止这该死的心痛?!!
……
“啊——”
躺在华丽而梦幻的公主床上的女孩猛然睁开眼睛,满脸的汗水,明净的眼眸里像是受惊的麋鹿慌张无措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佣人闻声推门而入,恭敬道:“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女孩迷惘的眼神陌生的看着她,喘了几口气,哑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佣人神色淡定,似乎见怪不怪了,“小姐,你又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女孩不解的问,而且,她为什么要说“又”?
“小姐,你叫霍无忧,几个月前因为被绑架伤了脑子,导致失忆。”
“霍……无忧?”她半信半疑的指了指自己,这是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好奇怪啊。
佣人点头,“是的,小姐。”
“那我的家人呢?”她好奇的问道。
“霍总统和总统夫人已经离世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一个哥哥了。”
“霍总统?我爸是总统??”无忧陡然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真的只是失忆,不是在做梦??
“是的,你的父亲是E国前任总统霍长柏,母亲是着名文学艺术家苏清音!”这段时间佣人每天都在重复这些话,现在已经能倒背如流了,“你的哥哥现在是……”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男人的急咳声。
佣人立刻转身鞠躬,“少爷。”
男人身子挺拔高大,却显得单薄,病态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染上薄红,娇而不弱,像极了古代皇亲国戚家体弱多病的贵公子。
止住咳嗽,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佣人,示意她下去。
佣人欠了欠身,立刻退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关好。
男人低垂的眼睑掠起,望向无忧,步调漫不经心的渡到她面前,语调平静听不出多少的关切,“又全都不记得了?”
无忧缓慢的点点头,暗暗的吞咽了下,问:“你……是谁?”
长得还怪好看的。
男人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勾,一字一顿的挤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