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放愣住了,低头看着身前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心头像是被什么触摸了下,如耸立的高楼大厦顷刻崩塌。
在一片废墟荒芜中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朵,馥郁芬芳。
战歌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不知不觉的紧绷起来了,只是用力的抱住他,像是要把他骨头给勒断一样。
靳放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好半天,轻抿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扭过头眼底荡漾的笑意宛如夜晚被月光照耀的水面,星光闪耀。
战歌抬起头不解的眼神看向他,“靳放哥哥,你笑什么?”
靳放捏了捏她的小胖脸,“我在想我们的小胖子胖一点还是有点好处的。”
战歌鼓起嘴巴,“靳放哥哥……”
好心好意的帮他取暖,居然还嫌弃她胖,靳放哥哥太坏了。
靳放长臂搂住她的肩膀,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了,不就叫一下小胖子怎么了?”
“没怎么了。”战歌闷闷不乐道,心想以后自己一定减肥,等自己瘦成闪电那样,看他怎么叫。
“你期末考试考了多少?”靳放转移话题道。
战歌脸色顿时就垮了,小声的嘀咕一句:“还好……考了25名。”
靳放挑眉,“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们班总共也就30个人。”
战歌:“……”
靳放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让你不来找我补习,该!”
“还不都是你……”战歌噘嘴。
“你还有理了!”靳放指尖的力气越发的收紧,“屁大点事也好意思跟我闹脾气!”
“这是女孩子很私密的事啊,你怎么能当众说!”战歌清澈的瞳仁里泛着幽幽的光,“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故意让我难堪……”
靳放听得想把她这小脑袋瓜给劈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私密什么私密?”他沉着脸训斥道,“不就是每个月那点事,每个女孩纸都要经历了,有什么好羞耻的。”
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人觉得女孩子来月经是一件很羞耻,不能说出口的事?
“可是……”战歌一脸的郁闷,“班上的男生都会笑话我啊……”
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可每次看到他们那种嘲笑的眼神就觉得难受极了。
“谁敢笑话你?老子去削他!”靳放霸气侧漏道。
战歌心里的阴霾,因为他的话一扫而空,可爱的圆脸上漫上笑容,摇了摇头,“不用啦!反正我也不跟他们玩!”
靳放大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笨丫头……”
战歌歪了下小脑袋,“靳放哥哥,你一会叫我小胖砸一会叫我笨丫头,你到底还要给我取多少外号啊?妈妈说给别人起外号不礼貌!”
“老子高兴。”靳放不以为然,以为谁都能让他起外号吗?
“好吧!”战歌妥协,只要靳放哥哥高兴,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靳放见她乖巧可爱的模样,心头越发的柔软,“冷,抱紧点……”
“哦,好……”战歌天真的相信了在这个暖气热如夏的房间里,他会冷!
傅扶风和他们是把剩下的烟花收好搬回来的,担心靳放所以就上来看看。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房间里抱在一起的人,身子猛地僵住,呼吸一窒,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身后楼梯传来脚步声,傅扶风回过神来,转身就看到傅乘风走上来,她顾不得去看房间里的两个人,连忙走上前,“哥!”
傅乘风停下脚步,“你看完靳放哥了?他没事吧?”
傅扶风的脸色在耀眼的水晶灯下像是开了十级的磨皮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摇了摇头,喉间溢出艰涩的两个字,“没事。”
“那我去看看歌儿。”
傅乘风提步经过她的身边,傅扶风回过神一把拉住他的手,“哥,歌儿有心姐姐照顾,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傅乘风不明白。
“哥,歌儿怎么说也十几岁了,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湿透了,估计正在吹头发。”傅扶风找借口道。
傅乘风很聪明,一点就明白了,“好吧,那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饮,等会她下来喝。”
傅扶风点头。
傅乘风转身下楼,走了几个阶梯,又回头道:“你要喝什么?”
傅扶风看着他,嘴角牵起一丝牵强的弧度,“都可以。”
他没有多说什么下楼走向厨房,傅扶风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的背影,低垂的睫毛遮掩住眸底无尽的失落。
以前不明白靳放哥为什么处处要护着叶心姐,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烟花没放完就回来了,多少有些扫兴,凌晨是个喜欢搞事的人,生日被搞砸了,过年节目又半途而废,心里不爽的很,吵着闹着要一起打牌守岁,一个都不能少。
傅乘风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的托盘上摆放着好几个杯子,是他刚热好的牛奶,“吹了好一会的冷风,来一人一杯热牛奶。”
凌晨手里洗着牌,一脸的嫌弃,“我可不喝,最讨厌喝牛奶了。”
靳初端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一杯强塞给凌晨,“你前两天感冒才好,可别再作妖了,赶紧喝。”
凌晨刚想说就不喝,耳边就响起靳初的声音,“你要是不喝,我就打电话给小姑姑了。”
“初姐,你太不可爱了,动不动就和我妈告状!你怎么不学学心姐?”凌晨郁闷道,心姐就从来不管他。
被点名的叶心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不用打电话给小姑姑,不过可以把你交给放放。”
凌晨:“……”
恶魔!
这一家子的女人都是恶魔,终于都要对他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下手了!
傅乘风拿了一杯给扶风,这才端了两杯给刚下来的靳放和战歌,看到战歌身上披着靳放的外套也没多想,以为她是怕冷,跟靳放借的!
厉寻生没让他拿,主动拿了两杯,给了一杯给叶心,她拿在手里道:“我们去看电影,你们玩的开心!”
墨园有专门的影音室,不用去电影院也能看到最新的电影。
“你们看什么电影啊?”战歌好奇的问道,“我也想看。”
叶心说了电影名,是一部外国文艺片,拿了不少奖。
战歌一听电影名就歇火了,“对不起,打扰了!”
她一看文艺片就犯困,不到十分钟就能睡着o(╯□╰)o
叶心和厉寻生去看电影,剩下的几个人战歌年纪小不会打牌,靳放嫌弃他们水平太菜也不玩,最后傅乘风、傅扶风、靳初凌晨四个人坐在地毯上斗地主。
凌晨一边抓拍一边吐槽,“哥,你真没意思,每次都不跟我们一起玩!我还是不是你弟弟了?”
“本来就不是。”靳放不假思索的回答,迎上凌晨质疑的眼神,补上两个字:“亲的。”
凌晨傲娇的轻哼:“表弟也是弟弟!”
靳放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的后背,“喝奶都堵不住你的嘴。”
“哥,你又欺负我!”凌晨嗷嗷叫。
靳放修长的身子优雅的靠在沙发上,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眉梢微挑,一副就欺负你怎么了?
凌晨撇了撇嘴巴没说话,扭过头朝着靳初他们挤眉弄眼的。
靳初专心抓牌不理她,傅扶风心不在焉也没在意,傅乘风则是看向战歌,“歌儿,你想学打牌吗?”
不等战歌回答就听到靳放的声音响起,“女孩子家家学什么打牌?”
靳初一听就不答应了,“哥,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傅扶风也抬起头看他。
靳放一时间没说话。
“我们又不是外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打牌也是图个乐。”傅乘风解释,视线看向战歌,“你想学吗?”
战歌犹豫了下,点头。
他们都会打牌就自己不会,每次一起玩自己在旁边就像个异类,什么都不会。
傅乘风招手示意,“过来,我教你!”
战歌起身想到什么,又低头看向靳放,“靳放哥哥,你一个人是不是无聊?”
靳放挑眉,狐疑她这是突然开窍了?遂点了点头。
“那我开电视给你看春晚好不好?”战歌甜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讨好,转身就去开电视机。
靳放:“…………”
就不该对小笨丫头抱什么希望!!!
今晚的电视台都在转播春晚,战歌打开电视机就是在播春晚,她将音量调好,“靳放哥哥,你看吧。”
说完,走到傅乘风身边坐下,跟他学打牌。
靳放:“……”看你妹!!
春晚一年不如一年,靳放都懒得看一眼,闭着眼睛听了没一会就起身去洗手间,许久都没有回来。
一轮结束,地主凌晨赢了,傅扶风对战歌道:“歌儿,你帮我打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啊?”战歌一愣,有些迟疑道:“可是我还没完全学会。”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就打着玩,而且我哥他们教你,怕什么。”傅扶风鼓励她。
战歌还是犹豫,靳初说:“歌儿,你就试试?大不了这两局我们不算分,就教你玩!阿晨,你说呢?”
凌晨利落的洗牌,眼皮子都没抬下,“随便,反正今晚我是赢定了。”
他们都这样说了,战歌也不好再推辞了,起身走到傅扶风的位置,她起身拍了拍战歌的肩膀,“放松玩,输赢不重要开心就好。”
战歌点了点头,坐下跟他们玩。
傅扶风则是走向了洗手间。
战歌刚开始玩斗地主,充满了兴趣,太过投入忽略掉了早已不在沙发上坐着少年。
客厅里不时响起少年们的欢声笑语,背景音乐春晚,将这个冰冷的夜晚烘托的温暖热闹。
靳放上完厕所没回客厅,而是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乌黑的夜空时不时就亮起绚烂的烟火,美丽但短暂。
傅扶风走上二楼就看到他挺直又孤寂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蛰了下,涌起尖锐的疼。
她走过去,在靳放的身边坐下,轻声叫了一声——靳放哥。
“嗯?”靳放回过神,扭头看向她时眼底的暖意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又换上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神态。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傅扶风轻声询问,“是我们吵到你了?”
“没有!”靳放扭过头继续看外面,“春晚太无聊,坐在这儿刚好能看到烟火。”
傅扶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今年的烟花好像特别的漂亮,没想到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
还记得小时候每次跟爸妈来墨园,靳放哥都会抱战歌,却不会抱她,那时候她觉得是因为战歌是最小的,所以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去宠着她,护着她,包括除了叶心谁也不在乎的靳放哥哥。
靳放涔薄的唇瓣微勾,“你才多大,长大什么!”
“不大吗?”傅扶风淡笑,“可是妈妈说我长大了,应该要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兰姨是为你好,她是想你能选择过自己想要的人生。”靳放淡淡的语调道。
“我知道。”傅扶风回答,顿了下问,“靳放哥,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我?”靳放扭头看她一眼。
傅扶风点头,“接管靳氏集团真的是你的梦想吗?”
“我的梦想就是小心肝一辈子平安快乐就足够了。”靳放回答,没有什么会比他妹妹的幸福更重要。
“那你自己呢?”傅扶风问,“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或者是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靳放眸光微闪,很快,傅扶风并没有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什么。
“没想过。”他扭过头,很随意的语气道。
傅扶风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靳放哥,你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想说?”
靳放长睫低垂,余光扫了她一眼,“扶风,你不是兰姨,不要妄想窥探人心。”
傅扶风并没有被他微凉的声音震慑住,菲薄的唇瓣微勾,“我自然不能窥探人心,只是……”
清风般的声音缓缓响起,“靳放哥,你心里只在乎心姐姐,靳叔叔,微蓝阿姨,就没有别人了吗?难道我们这群人也不配与你结交为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