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放长睫垂的很低很低,“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放放!”叶心有些急了。
他突然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道:“就算你没有怀孕,我第一个救的人也是你。”
叶心怔住了。
靳放微干的唇瓣轻抿:“所以你该知道问题不在于你怀没怀孕,而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那……歌儿呢?”她问,“你心里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浓密如扇的睫毛低垂轻颤了几下,忽然又掠起来,涔薄的唇瓣带着几分笑意,“是啊,我喜欢她,那么开朗阳光的一个小女孩,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不喜欢吧。”
“那就去解释,去道歉,去请求她的原谅……”
不等叶心的话说完,他兀自打断,“小心肝,你不懂……”
叶心怔住了。
他将捂住伤口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视线落在自己的伤口上,不过几厘米的伤口剥开皮露出肉,掺着血丝看着有几分吓人。
“我这一生骄傲自负,总以为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自己能掌控一切,我知道该如何收服人心,也知道该怎么做就能让那个心软成一样的女孩原谅我,然后继续崇拜我,爱护我,围绕着我转一辈子。”
想到她每次甜糯的叫着靳放哥哥的时候,涔薄的唇瓣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没有半点杂质。
“可是,现在我不能这样做。”靳放看向她,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哀伤和强烈的晦涩。
“为什么?”叶心不懂。
“因为我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他低头,自嘲的笑了笑,“她能给我的恰恰是我这辈子都给不了她的,要是继续用那样卑劣的手段让她迷恋我,那我可就真成渣男。”
叶心烟眸复杂而探究的看着他落寞的姿态,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靳放抬起头看她,俊朗的五官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叶心迟疑的点了点头,见他不想说就不再问,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把穆悠然弄到监狱里了。”
靳放点点头,扭头有些索然无味的看向窗外炙热的夏天,“她就算是要死也给我死在牢里。”
叶心没有再说话了。
穆悠然有今天全是她的咎由自取,如果当初自己能再狠一些就好了,或许放放和歌儿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
叶心住了半个月的医院,确定身体没事,胎儿也很健康,终于被批准出院了。
出院之前她特意让厉寻生买了很多补品和礼物去看战歌。
战歌现在已经能勉强坐起来了,只是还不能下地,不过脸上的擦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结的疤都快掉了。
看到叶心和厉寻生露出淡淡的笑容,“心姐姐,姐夫……”
厉寻生颔首,负责叶心坐下。
“应该早点来看你的,但医生不准我下床,今天好不容易出院,才能来看你。”叶心拉住她的小手,歉疚道:“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战歌摇了摇头,“没关系,心姐姐,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坏女人的错。你没事,我很开心。”
叶心听到她的话心头一软,这么善良的孩子,难怪放放会喜欢。
“歌儿,我怀孕了。”
战歌一怔,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真,真的啊?心姐姐你怀小宝宝了?”
叶心点头,“婚礼前几天发现的,除了我爸妈放放阿生,没有人知道。”
战歌在听到“放放”两个字时,眼神明显一黯。
“那种情况下放放是为了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不等她的话说完,战歌突然打断她,“心姐姐,我都明白,也理解。”
叶心怔楞,有些疑惑:“歌儿……”
“你和靳放哥哥是孪生兄妹,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也一直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哥哥,所以就算你没有怀孕,靳放哥哥救你,我也能理解。”战歌抿唇笑,只是笑容让人心酸。
叶心:“那你在生他什么气?”
战歌咬唇不语,薄如蝉翼的睫毛缓缓垂落,遮挡了她眸底的黯淡和寂寥,视线落在纠结在一起的食指,近乎喃喃道:“心姐姐,我能理解不代表我这里不难受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掠起的眼眸看向叶心,眼眶不由自主的红起来,声音逐渐哽咽,“我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就会浮现出他救你的样子,我的心就很难受,因为我知道……如果换做是我,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我一定不会让他受伤。”
在这一瞬间,叶心忽然就明白了放放说的给不了歌儿的东西。
赤诚的少女在天秤的一端放上了爱情和生命,而另外一端的靳放背负着靳家,背负着保护妹妹的责任,他给不了少女天秤上对等的东西。
不对等又怎么能长久。
叶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战歌点头,目送他们的背影出去。
病房门合上,强忍着的泪水终究冲破眼眶簌簌的往下掉。
她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他却不能像自己喜欢他那样的喜欢自己……
每次想起来心就像被放在热油锅里烹炸,痛苦煎熬,得不到解脱。
少女时代的爱情总是带着大喜大悲的浓郁色彩,拥有一个人就拥有了全世界,失去一个人也像失去全世界,直到经历了时光温柔的刀刃雕琢,才会慢慢明白人总要学会与这个世界和解,也要与自己和解。
……
战歌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的那一天她刚好收到了京城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要是换做是之前她一定会兴冲冲的拿着入学通知书跑去找靳放,然后宣布自己是她的女朋友,可是现在——
她拿着入学通知书坐在窗前,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也什么都不愿去想。
姜小鱼端了一杯水叩门而入,看到她坐在窗前发呆,温声道:“怎么不休息,坐在这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