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问题,你别胡说。”霍衍之打断她的话,“我送你回去。”
“哦。”云非烟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便没再多问了。
霍衍之带着她上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间让气氛有些凝结,坐在副驾驶的绿儿莫名的绷直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非烟一般没有镜头的话,都很随意,加上怀孕,现在整个人像是瘫在座位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霍衍之只是将她送到门口,没有陪她下车,目送她的背影进屋,这才吩咐司机去办公室。
云非烟回到房间,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孕期的产检,想到产检的内容,黛眉不由自主的皱起,心情烦躁的把手机丢到一旁,叫绿儿给自己拿点东西来吃。
绿儿去厨房和厨房的点心师傅要了一些桂花糕,平日里云非烟最喜欢吃的。
结果今天云非烟刚闻到味道就忍不住吐出来,吓得绿儿脸色煞白,赶忙要去找医生。
云非烟叫住她,擦了擦嘴角道:“只是正常的孕吐,大惊小怪什么?”
“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非烟打断,“我想吃辣条。”
“啊?”绿儿一脸懵逼,想吃辣条是什么鬼?
“你去给我买点辣条吧,反正只要是辣的就可以!”
绿儿有些为难,“阁下说了,你不能吃辣的,对宝宝不好。”
云非烟眼眶顿时涌上湿意,“怀孕真的好难受,可是我连想吃点自己想吃的都不能……”
泪珠一颗一颗的滚下来,挂在白皙的肌肤上,楚楚可怜。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吸鼻子道:“算了,我自己去买好了。”
绿儿看得心都要碎了,“好嘛好嘛,我去帮你买,你别哭了。”
云非烟的眼泪瞬间止住,“好的,快去快回。”
绿儿:“……”
女演员的眼泪都是这么的收放自如吗???
绿儿出去了,云非烟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的肚子,伸手摸了摸却能明显感觉到。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十二岁母亲带着她改嫁到云家,为她改名云非烟。
母亲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在医院做护工,被介绍到云家,大约是性格温顺,做事麻利被云老先生看上了,成了续弦。
母亲在云家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弱,不敢对她太好,怕让云老先生多想,所以她快忘记母爱是什么感觉了。
如今她怀孕了,也要做母亲了,可是她却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甚至可能都没办法平安的生下她。
…………
霍衍之晚上回来,得知她吃了垃圾食品也没生气,让厨房晚餐准备点微辣的东西。
云非烟像是没事人一样,吃的很欢乐,好像没发现霍衍之几次的欲言又止。
饭后,霍衍之继续在她的房间办公,云非烟则是洗过澡躺在床上刷剧,没一会就睡着了。
霍衍之不想影响她休息,关了ipad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余光扫到她脸上挂着的泪珠,身子猛然顿住了。
云非烟闭着眼睛分明是睡着了,可眼泪却像决堤的河流,源源不绝。
他深呼吸一口气,放下ipad走到床边,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什么事这么伤心?”
刚刚被他擦干净的小脸顿时又是泪水泛滥,闪烁着破碎的光,仿佛肝肠寸断。
“云非烟……云非烟……”他不想她这么哭下去,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轻阖的眼眸缓缓睁开,一片湿意的瞳仁里浸满悲凉,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你做噩梦了?”霍衍之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吸了吸泛红的鼻头,闷闷的说了一句:“没事。”
霍衍之见她不想说也没再问,只是将纸巾塞进她手里,“眼泪擦完再睡。”
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微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还记得你父母长什么样子吗?”
霍衍之身子猛地僵住。
云非烟沾着泪珠的睫毛微微颤抖,自言自语道:“我爸爸死的时候我都十一岁了,是记事的年纪了,可是很奇怪,我好像越来越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霍衍之重新坐下,漆黑的眼眸望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我妈嫁给云叔叔后也不怎么关心我,再后来我离开云家,也不怎么见到我妈妈了,我也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情绪低落的仿佛要被什么压垮了。
“想她的话,你可以回去看看她。”霍衍之开口,“我可以派人保护你。”
她怀着他的孩子,他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云非烟掠眸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是那个每天做好晚餐等着我放学,爸爸下班的家庭主妇,我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累赘。”
“你恨她?”
“不恨哦。”云非烟吸了吸鼻子,眼底已经没了泪水,只剩下淡淡的红,“我能理解她想要摆脱过去贫穷的生活,试问谁不想成为人上人呢?”
霍衍之没有接话,只听到她又问:“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梦吗?”
“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生下一个智障儿童,医生说他永远长不大,只有五岁的智障。”她说完,自己先乐了,“是不是很扯淡?”
霍衍之眸色微闪,讳莫如深,沉默片刻道:“如果确定孩子是畸形,你还想生下他吗?”
“唔……”云非烟歪着脑袋,沉吟道:“其实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他永远只有五岁的智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做妈妈做不好的时候,他也不会知道,哈哈,我是不是很机智。”
霍衍之没说话。
她又说:“我拍电影可以赚钱,养他一辈子没什么问题,没打一声招呼就让他成为的孩子,那我好像也没资格不让他来看看这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世界。”
“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他黑眸微眯,声音凉薄。
云非烟莞尔:“不就是有一个智障儿子,我连被人骂娱乐圈公交车,黑木耳都不在乎,还会在乎被人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是坏事做多了才会生出一个小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