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看着裴天宇眼中的神『色』,本来话说到一半,他已经准备吞下去。
但是苏晚月在旁边哭泣不已,眼中满是可怜与哀求的神『色』,让裴谦几乎难以忽略她的表情。
想到以前月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的确为自己付出了许多。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这些,是裴谦无法否认的。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必须为苏晚月开口求情。
否则,天下人只会以为他裴谦居然如此冷血,对待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能够如此绝情。
民心一旦改变,若是往后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再想收买他们,可就难了。
更何况,裴天宇也在自己的面前。
裴谦想了想,还是接着开口道:“父皇,谦说这样的事情,也许会让父皇有些为难。但是请父皇看在月儿陪伴在谦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可否也看在谦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当然,该有的处罚,还是不能少的。”
裴谦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随即有些紧张的看着裴天宇,生怕自己所说的话惹恼了他。要知道,即便自己是裴天宇的儿子,但是这么多年来,裴谦也确实没有完全的了解过裴天宇的『性』子。
因此,裴谦的心里也没底,苏晚月做出这等欺君的事情来,若是裴天宇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终究是过不去的。毕竟是自己以前那么喜欢的女人,怎能说死了就死了呢?
因此,冒着这样的风险,裴谦也还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苏晚月的确有错,但她罪不至死,因为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这是裴谦的想法。男人的想法素来很简单,在知道一个女人呕心沥血,全都是为了自己之后,他们便无法彻底狠下心肠来。否则,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毕竟,女人终究是弱小的那一方,即使犯了错,她们在落得不好的下场的同时,也最容易获得别人的怜悯。
风惜画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早就料到,裴谦应该会为苏晚月求情。因为在苏晚月抓着他讲话的时候,风惜画便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使出来。
她将自己放置在一个弱者的地位,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裴谦,而且也是因为裴谦近段时间来经常冷落她,她脑袋一热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苏晚月却绝口不提,自己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算在了她风惜画的头上。而她风惜画,也险些为此而落下一个毒『妇』的名声,并且很有可能会失去二皇子妃之位。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一开始才会如此信任苏晚月不是吗?她的手段,自己也并非没有见识过。
至少这些手段,用在裴谦的身上,苏晚月很明白,几乎是百用百灵的。因为裴谦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的耳根子很软。只要苏晚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非常可怜而凄惨的形象,再说一些好话,裴谦很容易便会上当受骗。
果不其然,在听说苏晚月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时候,风惜画清晰的在裴谦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情和纠结。
不过风惜画并未怪罪裴谦,若他因为苏晚月这一次的举动,便直接赐死了她,那裴谦也算不上一个好男人。至少在风惜画的眼里,耳根子软,从某种程度上来,还是比『性』格冷酷,要好得多。
否则,她也不会喜欢上裴谦了。风惜画喜欢裴谦,自然有她的道理。
这一次,风惜画也没想着要让苏晚月死。她也不认为,苏晚月会这么简单的就死去,毕竟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裴天宇看着表情恳切的裴谦,心里知道他心软了。裴天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小二的『性』子便是如此,天生不适合这一个位子。在当初他因为苏晚月这个女人,跟自己闹翻的时候,裴天宇便知道这一切了。
为了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女人,裴谦尚且如此。若是以后遇到了其他的女人,他依然选择和自己对抗,这对裴天宇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首先便不能将这些儿女私情,看得比皇室的尊严还重,这是不允许的。更何况,在裴天宇眼里,苏晚月根本不配小二这般对待,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也许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利用小二罢了。
这样的女人,裴天宇见的多了,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直接点破这些东西。而且即便他说了,小二也许也不一定会相信。
那倒不如交给小二,让他自己慢慢领悟。
但裴天宇心中明白,以小二这样的『性』格,虽然他也颇有心计,但这致命的弱点,却是裴天宇无法接受的。
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
裴天宇没有再多想,他淡淡的开口道:“按道理来说,苏晚月是小二你的妾室,朕也不想管太多。她的确犯了欺君之罪,但若是小二你执意要为她求情,朕也可以给苏晚月网开一面,饶她一命。但是,从此以后,苏晚月都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朕不想在看见她,你可明白?还有,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至于如何处置她,便由小二你来决定吧,朕不想『插』手。”
看着一脸威严的裴天宇,裴谦连忙低下了头,赶紧说道:“谢谢父皇,儿臣一定会看好苏晚月,不让她惹是生非的。此后,苏晚月不再是儿臣的妾室,而是二皇子府中洗衣房的丫鬟,永远都不得踏入前殿来!”
苏晚月在听到裴谦给自己求情的时候,眼里已经闪出了希望的光芒。在听到裴天宇说饶自己一命之后,她的眼里已经溢出了喜悦。
不能进入皇宫又如何?只要她还活着,苏晚月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在听到裴谦说,削去了自己妾室的地位,而将自己贬为一个洗衣奴时,苏晚月的心中对于裴谦又升起了一丝不满。
她辛辛苦苦,为这个男人付出了这么多,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却将自己贬为一个连普通丫鬟都不如的洗衣奴?
难道这个男人的良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他不知道,在洗衣房中的女子,究竟过得有多辛苦吗?进去之后,只怕是就出不来了!
苏晚月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原本自己稳当能坐到那个二皇子妃的位置,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连丫鬟都不如的洗衣奴了呢?她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是,自己的事情的确是败『露』了,但苏晚月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风惜画一开始抢了自己的二皇子妃之位,她不过是设计将这个位子重新抢回来而已。
但是如今凭什么,受到惩罚的只有自己,而风惜画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呢?难道她当初那些龌龊的手段,就不是事情吗?
苏晚月越想越不满,但此刻毕竟裴天宇还在面前,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情绪来。毕竟,裴天宇刚刚饶了自己一命,若此刻自己还妄图跟他理论的话,苏晚月不是个傻子,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还是知道的。
因此,苏晚月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堆在了风惜画的头上。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找来了这个大夫和自己的丫鬟,她苏晚月,如今只怕是已经成为万人尊敬的二皇子妃了!她风惜画,不过是个恶毒的下堂『妇』而已,根本没有资格跟自己争。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贱女人留了一手,自己之前又没有防备,所以才栽了。
风惜画,你等着吧,等有朝一日我苏晚月从洗衣房出来了,就是你永无天宁之日!届时,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晚月暗暗看了风惜画一眼,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风惜画平静的回望着苏晚月,并没有被她眼神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在她的眼里,苏晚月被贬入洗衣房,对于苏晚月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了。
毕竟,她一直想要踩着自己上位,如今,却变成了二皇子府最低等的洗衣丫鬟。这样巨大的变化,她相信苏晚月的心中根本不可能会接受。
但是,不接受又如何?她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惹恼了阮贵妃,阮贵妃也不可能会帮她了。
没有了后盾的苏晚月,如今还能靠谁?裴谦的确救了她一命,但是风惜画相信,往后的日子,只要这个女人不出现,谅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裴谦也不是个傻子,虽然他心软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像以前一样信任苏晚月。
因此,风惜画此刻心中已经开始敬佩起苏晚卿来了,果然如她所说,这般做,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苏晚月之前苦苦经营的名声,只怕是要守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二皇子府的二夫人设计怀孕并流产陷害二皇子妃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天离国。
天离国的百姓只要一提到苏晚月,脸上都是憎恶和嫌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