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听着下属的禀报,眼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对于他来说,他对苏晚月,早在知道她陷害了画儿,而画儿是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小女孩之后,他对她的情意,已经全部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而且,苏晚月很快就要被流放了,裴谦的心中,确实已经没有丝毫的同情了。
更何况,这场大火来的这般蹊跷,谁知道是不是苏晚月自己搞的鬼?保不准,她原本还想对画儿出手呢。
想到这里,裴谦的眼神又慢慢的沉了下来。如今在他的眼里,苏晚月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女人,千方百计想要害死他的画儿。人与人之间一旦失去了信任,便很难再重新将这份信任维持下去,裴谦与苏晚月正是如此。
如今无论苏晚月做什么,裴谦只怕是都不会再相信了。如果是原来的裴谦,根本不可能会这样揣测苏晚月。
风惜画却没有理会裴谦的神情,她看着那侍卫,沉声说道:“如今火势已经熄灭了不少,你赶紧叫些人,将那些冒烟比较严重的地方,用水冲一冲。等烟消去之后,赶紧进去看一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原本下得密集的雪花,在裴谦扶着风惜画出来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也不知是恰巧如此还是如何,风惜画出来的时候,天上也已经慢慢地不再飘雪了。
但浓烟却还未消散,站得近一些的一些下人,都被烟熏得咳嗽不止。
那侍卫听到二皇子妃这般吩咐,他偷偷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也是默认了。
“是,二皇子妃,属下这就去!”
侍卫也不是个傻子,知道此时此刻,谁的话才是应该听的。看样子,二皇子妃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连二皇子都已经乖乖的听她的话了,二皇子妃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毕竟之前二皇子对二皇子妃的态度,他们这些在府中做下人的,自然是最清楚的。
侍卫也不再多想,匆匆的便提着水桶,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去了。
有了风惜画的命令,那些侍卫都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水桶装满,去扑灭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浓烟。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二皇子府中人这么多,他们一人一桶水,很快,苏晚月的小院,原本最后的一部分浓烟,也缓缓的消散在空中了。
空气中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焦味,从那些被烧毁的建筑中腾起,传到每一个人的鼻尖中。
裴谦原本想让风惜画先回房歇息,她刚刚苏醒,便在室外站这么久,对她的身子可不利。
他看向风惜画,刚想说什么,但这时候,风惜画也刚好回过头看向裴谦,她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裴谦看着风惜画的眼神,忽然便不再开口了。
半晌,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与画儿也相识了一段时间了,他大概也已经清楚画儿的『性』子了,若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算自己采取强硬的措施,也是没有用的。
也许这个时候,他强制要求画儿回房,她也许会听,但往后呢?她会对自己怎么样,这一点,裴谦也不敢保证了。
自从知道了风惜画的身份之后,裴谦再也不似以前一般随意的对待风惜画了。在他的眼里,风惜画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需要他小心的呵护,否则,若是再一次将她弄丢了,那自己如何能够受得了?
裴谦光是想到这个事情,便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他也只能顺着画儿的感受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堂堂的二皇子,居然有一天会怂成这样,恐怕裴修都会感到有一丝讶异。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场面,一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也有了牵挂。这样看来,对于裴谦来说,也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浓烟散去之后,那些侍卫们都纷纷放下了水桶,开始往小院里走去。
他们搬开面前挡路的东西,向里面探去。
风惜画在寒风中微微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披风,她其实并不冷,因为身上的披风是裴谦特意命人从别的地方猎来的动物的『毛』皮制作而成的,完全能够抵御这些寒风。
旁边的裴谦可不这么认为,如今风惜画哪怕是再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看到风惜画这般,他立刻开口说道:“画儿,冷吗?我让人拿个暖炉给你捧着可好?”
风惜画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裴谦,似乎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裴谦越发的大惊小怪了。怎么,她搂一搂衣裳还不准了?
她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了裴谦。
“我不冷。”
“那你若是冷了,一定要跟我说。”
“嗯。”
眼看着二皇子妃明显有些敷衍的回应二皇子,旁边站的近一些的下人忍不住彼此偷偷传递了一个眼神。
二皇子何时这么妻奴过,不,何时这么疼爱过二皇子妃。
不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二皇子妃感到高兴。毕竟二皇子妃对他们这么好不是?能够遇到一个体恤下人的主子,可是很难得的。最主要还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行事作风都十分不讨喜的苏晚月。因此风惜画在众人的眼里,形象便愈发的显得高大了。
很快,便有侍卫从里面出来了。他的脸上甚至还沾上了一块块黑乎乎的灰,但此刻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侍卫急匆匆的走到裴谦与风惜画的面前,有些踌躇,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回禀二皇子、二皇子妃,房中发现了一具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她身上穿的衣裳,似乎正是苏小姐平日里所穿的衣裳。方才属下已经找到苏小姐身边伺候的小玉,与她确认了。小玉说……那正是苏小姐的衣裳,因此,属下以为,里面的那具尸体,也许就是……苏小姐的遗体。”
“你说什么?”最先开口的,反而是瞪大了眼睛的风惜画。
风惜画确实有些难以置信,苏晚月怎么可能会被烧死呢?按理来说,祸害遗千年,她还等着苏晚月来报复自己呢。好端端的,怎么会……
风惜画的内心其实是不相信的。
并非说她在同情苏晚月,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就算她是曾经的情敌,风惜画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甚至,她都还没有开始反击,这个女人就已经死了。风惜画自诩不是什么圣母,但有的时候,死对于一个罪恶的人来说,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吧。
裴谦听到这个消息,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意外,但除此之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了。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解脱罢了。
那侍卫看着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明显不一样的表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二皇子、二皇子妃,苏小姐的尸体……损坏的太过严重了,已经完全看不清面目了。二皇子妃您,还是不要看的好。”
原本风惜画确实想进去看一看,里面的人莫非真的是苏晚月。但是听到下属这般说,她又稍微迟疑了一下。
并非是因为害怕看到苏晚月烧得焦黑的尸体,而是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昏『迷』了一段时间,虽说确实是被苏晚月害了,但她自己本人也是知情的。
这一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苏晚月绝对死了都想不到,自己陷害风惜画的事情,风惜画是知情的。
并且,她还配合苏晚月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只不过这场戏,将裴谦吓坏了便是了。同时,苏晚月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下场。
早在小玉来找风惜画之前一段时间,风惜画便已经知道,那曼达罗不对劲了。她可不相信,苏晚月会这么好心,突然会送自己几盆花儿,而且这花儿还是有益于胎儿的。
苏晚月恨不得她跟肚子里的宝宝都死去,怎么可能会这么善良?
因此当时风惜画回去不久,便翻看了关于曼达罗的书籍。上面记载的虽然不多,但也写了一项:曼达罗本身无毒,但若与某些物体接触,使人体吸收,它散发的香气便会变成毒气,进而祸及生命。
风惜画看到这里便知道了,苏晚月必定还留了后手。她想通过这个花,以及什么媒介,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毒气吸收。
到时候就算要查,也不一定会查到苏晚月的头上。
但苏晚月到底太过自大了,她没有料到,风惜画是何等的聪明。她知道风惜画每天都会在这凉亭中,并且每天都会喝裴谦给的养生茶。
这是风惜画每天必不可少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她的命中率自然是百发百中的,而不会凑巧发生。因此,风惜画只要稍微想一下,便能够与养生茶联系起来了。
因此,在下一次出现在凉亭中之前,风惜画已经命清风将养生茶换成了一种普通的茶叶,只在其中掺杂了些许的养生茶,确保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和肚子里的宝宝。
苏晚月到死也不知道,这一切,都在风惜画的掌控之中。
如今,她恐怕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