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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乐书屋 >  东京旧日 >   第12章 诅咒

“为什么不符合成为巫女的条件?难道巫女必须身负诅咒么?”

“诅咒只是我们私下的称呼,神社中的人将诅咒称为神眷。这么说,渡边君应该明白为什么吧?”

“也就是说,神社的人将诅咒视为神明的恩宠,而并非是惩罚,因此想要成为巫女必须身负诅咒,没有诅咒的雨子阿姨便不符合成为巫女的要求?”

“正是如此。所以妈妈骤然成为巫女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透着蹊跷。远黑村的村民因为妈妈没有诅咒,一直将妈妈当异类看待,对妈妈十分不友好。尤其是村长那一派人。

“村长那一派人一直和大祭司不对付,得知妈妈居然被选为巫女后,村长带头质问大祭司,为什么没有神眷的人有资格成为巫女,但是大祭司却没有作出解释,只是含糊一句这是神明大人的旨意。

“村长当然不接受这个说法,然而神社在远黑村影响深远,势力庞大,哪怕是村长都无法抗衡,最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们以为我母亲被选为巫女一定会沾沾自喜,毕竟巫女在远黑村中地位超凡,哪怕大祭司都不敢轻易得罪巫女。

“却不知我母亲那时已经知道巫女的下场,每个巫女最终都会沦为神明的祭品。她惶恐不安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某个夜里,逃离了远黑村。

“我妈妈离开远黑村后,一直北上,逃到北海道,遇见我爸爸斋藤有奎。

“当时我爸爸在北海道的札幌开了一家便利店,我妈妈有一天忽然出现在便利店门口,风尘仆仆,打扮奇怪,落魄不已。她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晚上,临到便利店打烊的时候,我爸爸出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我妈妈不能……或者不愿将自己的来历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当时便打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个奇怪的女人。最终在我妈妈的哀求下作罢。

“他把我妈妈收留在便利店中,让我妈妈当店员。我妈妈原本便漂亮,性格又好,除了来历不明,身世神秘,几乎没有缺点。我爸爸长相也不差,又拥有一家不小的便利店,不管软件还是硬件条件都不错。

“如此,两个人顺水推舟地熟悉,相爱,结婚。一年后生下我。原本一家三口能幸福地过一生,但是我出生后的第五年,妈妈的身体忽然发生变化。

“她的手腕出现藤蔓状的黑线,起初只是很小一截,大概只有半厘米长,但是那黑线一日一日,竟然生长得飞快,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蔓延到妈妈的臂肘。那黑线,便是远黑村的诅咒。”

“难道说……”

“没错,妈妈生下我第五年,忽然诅咒发作了。”

“为什么诅咒会忽然发作?”

“我不知道。起初诅咒发作,妈妈并没有告诉爸爸。但是某天妈妈洗澡的时候,爸爸忽然看见妈妈的手臂。当时妈妈故意用浴巾将手臂遮起来,然而那黑线实在是太长,简直就像一条漆黑巨大的蜈蚣,趴在妈妈手上。

“爸爸当时看到,还以为是妈妈画了什么奇怪的妆,妈妈也正准备用化妆这个借口掩饰过去,但是忽然间,妈妈忽然像是受了巨大的痛苦,捂着心脏蹲在地上。爸爸跟我在一旁看见妈妈手臂上的黑线开始摆动,就像蜈蚣活过来。

“我当时只有五岁,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对妈妈的痛苦也只有一点朦胧的感应。我蹲在妈妈旁边问她妈妈你怎么了,妈妈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对爸爸说带美泉去睡觉,我没事的。爸爸把我带回房间后,又出去找妈妈。

“正是那个时候,爸爸从妈妈嘴里得知远黑村的事情。妈妈告诉爸爸自己所身负的诅咒,并且道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神明已经发现我的背叛,诅咒会让我极其凄惨的状态死掉,我不想让你和美泉见到我那副样子。’这是当时妈妈对爸爸说的话。

“那段时间,妈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家,独自一个人去赴死。然而看着尚且年幼的我,以及深爱自己,且自己深爱的丈夫,妈妈终究无法舍下这份牵挂。她想要活下去。

“于是,妈妈选择返回远黑村。”

“难道回到远黑村就能够活下去么?”

“妈妈当时的想法是,与其死亡,不如回到远黑村,向神明忏悔祈祷,说不定神明能够原谅她,且赐给她幸福。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无比天真,但对当时的妈妈而言,却是唯一的希望。

“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爸爸,爸爸坚定地支持她,告诉她哪怕只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要努力,并且打算跟随妈妈一起回到远黑村。

“妈妈当然不会让爸爸那么做,一方面我当时年幼,不适合远行,需要爸爸照顾。另一方面,妈妈担心爸爸一旦到远黑村,便会沾染诅咒,从此再也无法离开远黑村。

“就这样,妈妈离开我和爸爸,独自一个人返回。就在她返程的中途,却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肚子里的那个胎儿,便是我妹妹弱女。”

“妈妈当时陷入到痛苦的挣扎中,她不想让胎儿在远黑村出生,但是当时胎儿只有两个月,离出生还有很长时间,妈妈的诅咒却一日比一日严重,如果不立即回到远黑村,不仅自己会死,腹中的婴儿也会一同夭折。

“最终妈妈带着胎儿回到远黑村,到神社向神明祷告,神明没有赐予妈妈幸福,却意外地中止妈妈诅咒的蔓延。妈妈绝望地返回家中,虽然诅咒暂时不会发作,然而她却无法离开远黑村。

“就这样,八个月之后,我妹妹出生了。”

“我妹妹出生的时候,整个远黑村都感受到异象。

“当然并非好的异象,而是令人恐惧的、肝胆俱裂的异象。

“那天远黑村上空突然密布可怕的乌云,诅咒之森中传来可怕的震动,整个村的村民,诅咒同时发作,全都痛得在地上打滚,惨叫声比月圆之夜的狼嚎还要可怕。

“大概有十来个村民,由于诅咒发作而凄惨地死掉。

“这些,全都是我妹妹降临到远黑村那短短数分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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