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南宫翊带着云景已经彻底远离的京都,路上,没有再碰见百里轩,但是秋平却给云景领了个人。
劫后余生的小桃在看见云景的那一秒,便直接哭成了泪人。
怀孕的女人本就感性,随即两人就哭做了一团。
而在此时,云景也才知道,那日出了自己被劫走之外,秦亿竟然也死了!
云景的心底一瞬像炸了锅一般的难受,怎么会这样呢?怎么秦亿会死了呢?
穿越这么久,唯独这个是云景不能接受的。
便是在南宫府,她那么下毒整龙葵,却也从未真的想要过她死,可是如今,秦亿却死了?
云景躲在南宫翊的怀中彻底哭得声儿都没了。
南宫翊妖孽的脸上,亦是闪着几分动容,目光微微上移,带着几分戾气看着还哭着的小桃,面色一再的紧绷,毕竟,此时怀中的小女人有孕在身,呆在南宫府里的那些年,他见多了姨娘之间的争斗,若不然偌大的南宫府,又怎会只有他和南宫胤两个孩子?
所以此时见到她哭,见到她这般的伤心,南宫翊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随即直接挑眉,示意暗处的下属,将那还蹲在跟前嚎成狗的小桃给提远了。
“景儿……”南宫翊那双指骨分明的手,轻抚着云景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适才她在哭时,他反而没那么慌,可是现在她却静静的,一言不发。
小小的身躯嵌入他的,也越发的让他心疼万分……
妖孽的下颚轻蹭着云景的头顶,南宫翊忍不住轻叹一声,“好了,为夫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此事就交给为夫吧,我自当不会让秦亿白死的。”
然而此时闻言的云景,却反而小手用力的抱紧了他,然后使劲儿的在他怀里摇头,“不要,我不要你去,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不要……”
她是想为秦亿讨个公道,她也想手刃那个杀死秦亿的凶手,但是她受够了!真真的受够了!
仇若是都要报,何时能了?
京都那方分明就是一潭深得不能再深的深水了,而自己与南宫翊二人,在经历了这么多才跳脱出来,难道还不够吗?
如今,秦亿是死了,可是再继续下去,难道就不会有其他人死了吗?
她不就是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吗?怎就平添了这么多仇恨呢?
云景想不通,甚至都不愿意再想那些了。
孩子,她现在还有了孩子,她也还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啊!
南宫翊感受着她在怀中的颤抖,心思纷靡,大手微微用力,将她又抱紧了几分,叹息中的声音,裹着香浓的蜂蜜,柔滑到了心底的最深处,“不会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相公!”云景轻声喊着他。
“嗯?”
“我不想回家……”
南宫翊轻眯了下眸子,深邃迷人,“那我们去江南,江南如画!”
“嗯!我们去江南!”云景用力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又说,“可以通知我爹我娘吗?”
“为何?”
“我给那个七皇子做的东西,你看见的,你前几日跟我说,他现在去了边关,而他做那门东西实则是为了北上征讨匈奴的,但是我不这么想。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找我们的!”云景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当她得知秦亿死了这一事,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后怕。
“……”南宫翊微微沉静,但转瞬抬头问她,“那日你是用何物打伤他的?”
云景闻声也是愣了下,糟糕,当时情况太复杂,她那枪好像最后给丢在那里了。
“相公,那把枪当时好像丢在那里了!”
“枪?”南宫翊蹙眉,目露疑惑。
云景哎呀了一声,“就是我做的那个啊,那个叫枪,哎呀……这个我跟你也说不清楚啦,反正那个就叫枪!”
“你当时丢了?”南宫翊终于明白了。
“是啊,当时场面太乱了,因为那枪太重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南宫翊的心一瞬也是沉了几分,若是这般看来,那人定然是会来找她的,不为别的,因为据他所知,这天下能让他受伤的人,是不存在的,哪怕是自己,都不是能与之抗衡的,但是那日云景却打伤了他,按照他的性格显然是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思量了一番后,他又道,“我们还是先去云府,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从长计议。”
云景闻言,心里又是紧了好几分,“相公,难道……”
“不是你想的那般,只是这事,若是不和岳父商议,我怕届时会出岔子。”南宫翊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相信我,此番只是为了更保险,并非是你想的引狼入室。我知道你不想回云府,是怕此事牵连岳父岳母,但是景儿,事已至此,若是我们不回去,说不定反而让二老陷入了为难之中。”
云景一瞬也是沉思,南宫翊所言并无道理,毕竟从那日的情形看来,那人的武功造诣定然非凡,而且说不定还在南宫翊之上,若是这样的,哪怕自己去了江南,他一个皇子,要找他们定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先回云府,与父亲母亲好生商议,毕竟父亲的功夫还是天下第一,就算现在不是了,如今加上南宫翊,一定也不会逊色与此人。
云景点点头,整个气氛越发的紧张了。
而与此同时,轩辕傲空在得到云景所做的那门机关枪之后,很快便自荐去了边关。
这一步,他部署了很久,而此时的太子,仍然不知,这一直在自己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七皇弟,早已经暗度陈仓。
皇宫里,瑞贵妃虽然因为香囊的事情,惹怒了皇上,然,凭借着那国色天香的美貌,加之处心积虑的手段,也总算是保住了自己在宫中的头衔,只是所有人包括皇上都不知的是,瑞贵妃腹中的孩儿,已经在一次意外中,化作了一滩血水。
所以,虽然她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但是却再也无法吆喝起来了。
连带着,原本在三皇子面前十分位高权重的南宫府,也是一夜间没了昔日的光景,而此时最关键的,还是那次火烧天牢之事,南宫翊与那舒文仲是否真的烧死在了天牢中。
三皇子本就生性多疑,加之随后南宫翊又暗地安排了一些所谓的认证物证,顿时让整个南宫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索性的是,南宫府始终是瑞贵妃的亲眷,且这朝堂之上,南宫夫人的父亲也并不是泛泛之辈。
南宫晋仁在与三皇子几番交涉之后,最终无果,郁郁返回了洛城。
可是便是回到了洛城,他依旧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就突然生了变故?
“老爷!”这日,探子回禀。
“何事?”南宫老爷自回京之后,便是一直呆在这书房中,就连平日里他最宠爱的三姨娘,都不得靠近。
“启禀老爷,我们的人在聊城附近看见了舒文仲!”
“聊城?”南宫老爷几乎是立刻就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是的老爷,我们已经尾随多日,确定此人定是舒文仲,舒丞相!”
南宫老爷一瞬仰头,哈哈大笑,“果然,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有死!”
“那属下这就通知下去,将那老贼给抓回来给老爷!”
“等等!”南宫老爷扬声,眸底危机重重,“云景那臭丫头呢?”
“禀老爷,属下已经寻了一月有余了,并未找到景夫人,还有……属下也并未找到翊少爷!”
南宫老爷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行走,倏然停住,然后目露阴险的说道,“暂时不抓舒文仲,随他去云府,让他好生与他最后的亲人叙叙旧。”
“是!”
“还有,此事不得声张,老夫不信云景那丫头会不回去!呵呵……这次,谅他们谁都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是!属下明白!”
嘉宁殿。
千青拿着云景遗留的手枪,仔细的查看着,心底在生出浓浓疑惑的同时,亦是惊叹不已。
明明那几日,她都和自己在一起,且和自己做着一样的事情,可是这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那些模板分明都是自己花,便是铁水,都是自己浇筑的,她根本就没有靠近那些炉子,到底是何事做出的这件东西?
千青越想,越是想不通。
而这时,营帐外,又是传来的轰天的炮鸣声。
片刻的功夫,在平息后,一身戎装的战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公子,殿下问,那些弹药,你可调制好了?”
因为制作的匆忙,他与云景二人所制造的弹药十分有限,于是在七皇子自荐出征之际,他也就随了军。
千青忙将手里的手枪收起,然后淡声,“告诉殿下,硫磺不够了,所剩的弹药撑不过明日。”
随后,将身旁一大筐的弹药拖到了士兵的面前。
士兵拉起那筐堪称奇迹般的弹药,在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快速离开了千青的营帐。
而待士兵走后,千青再次拿出了那把手枪,回想着那时的情景,他似是明白了为什么云景会做出这般的举动。
微微捏拳,他的心底似是也终于想通了一点。
二十年前,墨家因为这件东西,而被灭了门,而二十年后,他已经做出了这件东西,所以,不管七皇子到底会不会兑现他的承诺,在这件兵器现于江湖时,墨家,已然惊艳了世人的目光。
所以,与他而言,也是无憾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