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凤卿没头没脑地对着她说了那句话,洛清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溜进来,惹得屋内人身子一抖。
红莺见状上前关上了窗户,而红鸾则拿了披风搭在了洛清欢的肩上。
洛清欢紧了紧白色的披风,侧头询问:“红莺,什么时候了?”
“小姐,未时了。”
“又到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了呢,”身后的红鸾随之也跟着应和了一声,给洛清欢披上披风后将放在一旁许久的白瓷碗捧了起来,“小姐,先喝了药吧,再不喝可就凉了。”
洛清欢瞟了一眼碗里黑黑的药汁,十分嫌弃地撅起了嘴:“不要不要,好苦!”
“小姐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性,”红鸾无奈的摇摇头,忍不住笑起来,“快喝了吧,奴婢还给您备了蜜饯。”
“蜜饯?快些拿来,我要先吃蜜饯!”
“是,小姐。”红鸾转了个身在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碟,再回身只听到红莺声音温柔的和洛清欢说着话,洛清欢紧蹙眉头,手上的药已然被喝掉一半。
红鸾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小姐,怎么又只喝了一半?”
“我不要喝,太苦了!”不等再次红鸾开口,洛清欢立马将药碗放的远远的,一副死也不要再喝的嫌弃表情。
红鸾无奈的笑笑,倒是没说什么。
这几天快到老夫人的寿辰,阖府上下都忙着准备,洛清欢到达老夫人的莲香院时,却是颇为意外的看到了舒卫和舒清雅。
这个时间点,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洛清欢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随后恭恭谨谨地俯下身子行礼。
“祖母,父亲,三妹妹——清欢来迟了。”
“二丫头?快过来快过来,瞧瞧陛下赏给你父亲的绸缎,也挑几件给自个儿做身新衣裳!”
舒清雅没有作声,兀自摇着杯中的茶叶,而舒卫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这个平日不言不语的二女儿。唯有老夫人极为热情地冲她挥了挥手,身边的李嬷嬷就快步走到了她旁边,扶住她的胳膊将人带进来。
洛清欢眼角含笑,和老夫人道了谢后垂眸向老夫人所说的绸缎望去。
皇宫里出来的东西自然是珍贵无比,洛清欢伸手抚了一下,只觉着布料光滑细腻,柔软精致。
但一抬头瞧见舒卫微微沉下的脸,洛清欢的动作停住,犹豫着道:“祖母,怎么说这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让我先选怕是不合适……”
“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舒卫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接着说,“若不是看在四皇子的面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洛清欢一愣,心里暗暗打算起来,“父亲,这是何意?”
“舒清欢,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舒卫面上已然带了怒意,“你祖母要为你和孟朗的亲事做主,我没什么好说的。若你不同意和我们说了便好,偏偏要和四皇子私相授受——”
“姐姐这可会令侯府蒙羞啊。”舒卫气得说不出话来,舒清雅眼珠一转,轻飘飘地替他补上了这句话,舒卫更是恼怒,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洛清欢侧身一顿,滚烫的茶水正好砸在了她身后的红鸾手上,红鸾口中顿时溢出一声惨叫。
“孽女!”舒卫怒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老夫人见状也扔下了拐杖。
拐杖坠落在地,发出震耳的声响,绕是舒卫正在气头上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侯爷,我老婆子还活着呢,想教训我孙女轮不到你!”
舒卫还算是孝顺的人,闻言瞪了一眼洛清欢,生生忍下一口气来,“母亲,这个孽女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您还要护着她吗?”
“住口!”老夫人的面色越发铁青,“没有证据就给我安静点!”
“母亲,我在宫里听的清清楚楚,还需要什么证据!”
“宫里边那些疯言疯语能信吗,清欢是你亲女儿!”
“母亲!”
舒卫强忍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舒清雅连忙拉住了他,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舒卫这才闷闷坐回了位置。
舒清雅面上带着一抹温柔和善的笑容,对老夫人行了一礼。
“祖母,这样的事做不了假,就连素日不出府的韦家小姐们都听说了,四殿下与二姐姐情投意合,四殿下手里头还有二姐姐绣的帕子。”
这下不仅舒卫,连老夫人也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孽障啊,孽障!你还有何话可说!”
舒卫一甩袖子,满脸的失望,“来人,将二小姐带下去!”
“父亲!”
许久未曾出声的洛清欢突然向前一步,抬头直视着他。
舒清欢从前哪敢这样,即便是舒卫笑容满面,也只敢赔着笑脸远远看着,洛清欢感受到原主心底的恐意和悲哀,忍不住为原主感到伤心。
“父亲,清欢有话要说。”
闻言老夫人眸中透出一抹喜色,示意李嬷嬷上前拦住了舒卫后才冲洛清欢点了点头,“二丫头,有什么冤枉快说出来,哪怕你父亲不管,祖母也会替你做主的。”
“谢谢祖母。”洛清欢乖巧的俯下了身子,抬眼扫了一圈众人,慢悠悠的开了口。
“父亲,清欢从未与四皇子有逾矩之事。”
“这岂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姐姐,帕子上绣的是你的名字呢。”舒卫说完舒清雅也跟着开口,分外想将洛清欢的私相授受罪名坐实,洛清欢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舒清雅,或许是因为准备充分,她的眼中难掩得意。
“妹妹怎么这么确定,难道你亲眼见过?”
“卫老夫人亲眼看到的,难不成还有假?”
“卫老夫人德高望重,自然不会乱说,妹妹可就不一定了,”洛清欢偏头笑了笑,“即便四皇子手上真的有绣着清欢二字的帕子,又能说明什么呢?”
“北疆扎扎公主来访我朝时,曾说过最是喜欢那句‘利禄功名闲逸笑,粗茶淡饭最清欢’了,她为自己取得汉名似乎也是清欢吧。”
“扎扎公主在宫里住了三年,她的刺绣手艺不比京都大家小姐们差,传闻她可是对四皇子颇为有意,难道她不曾像京都女子们一样为四皇子绣个手帕表示心意吗?”
“胡言乱语,皇家的事情岂容得你随意编排!”舒卫根本没将洛清欢的话听进去,反而对她越发不满。
洛清欢直直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凄凉,舒卫竟是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妹妹说的话,即便是浑话父亲也是信的,而我就算说的是事实,父亲也要当做胡言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