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伟不相信罗伯托,他认为罗伯托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左明志带着“狼牙”的兄弟们离开以后,他们不但不会节制,反而会因为矿上的人没有了靠山,更加变本加厉。
左明志也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那个希德翁明显不是善茬,庞博不服气道:“不就打仗么,能狠得过我们?”
左明志笑了笑,比勇斗狠,庞博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打仗还是要靠脑子的,他和林学伟商议之后,决定假意迎合罗伯托,毕竟“狼牙”的兄弟也都是来自各矿的工人,他们平时做工,战时拿枪,有很强的可隐蔽『性』,既然罗伯托的眼睛只盯着左明志,那就给他来个瞒天过海,彼时,国内传来噩耗,左明志的妻子莫静病重不治,他正好要赶着回国一趟,于是,几天之后,左明志办理了手续,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回到上林后,见到奄奄一息的莫静,左明志心中百感交集,更多的是酸楚和自责,这个苦命的女人,跟着自己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年好日子,自己还没有尽到一个好丈夫的责任,她就着忙要撒手人寰了。
莫静躺在病床上,硬撑着见左明志最后一面,临终前只嘱咐务必要照顾好两个女儿,便匆匆咽了气,左明志泪眼汪汪的看着两个还在上幼儿班的女儿,对自己还有一丝陌生,心中更加难过自责,只怪自己平日陪伴妻女的时间的太少了。
左明志想到自己现在干得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事,两个女儿太把她们带在身边,要是哪一天遭遇不测,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莫静?但如果不亲自抚养她们成人,怎么配做她们的父亲?那时的左明志左右摇摆,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过退隐的想法。
他把想法告诉了陪他一起回来的钟义,钟义见左明志已是悲痛欲绝,一双女儿又嗷嗷待哺,心中也是不忍,也劝左明志不如放弃了“狼牙”,专心去挖那烈焰山谷的金矿去,有了钱,什么得不到?
左明志考虑了良久,还是下定不了决心,想打电话给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林学伟和庞博商量,结果始终联系不上二人,左明志心中犯疑,又打电话给苏谨,还是联系不上,左明志隐约觉得可能出事了,又电话给加纳其他矿上的老板,终于接通了一个,那人嗓音已如惊弓之鸟:“左大哥,你快回来吧,你走后第二天,罗伯托就带人扫『荡』了所有矿场,所有人挨个排查,把有嫌疑的兄弟全部抓走,苏谨当时阻挠了两句,活活的被他打死了,现在林兄弟和庞兄弟也被抓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说罢电话就占了线。
左明志一听,心急如焚,急忙去找钟义商量,他早料到罗伯托可能是个过河拆桥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耻,没有证据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去矿上抓人?况且那边要枪有枪,要人有人,罗伯托都做得那么绝了,为什么林学伟和庞博不带人抵抗呢?钟义叹了口气,说:“你不在那边,他们没有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罢。”
这事一出,左明志打定了主意要回去,当时说:“钟叔,我先回加纳,拜托你想办法把我两个小女儿带出国,欧洲也好,美国也好,”左明志跟他父亲不睦,只当自己跟着他娘过的,因此也不叫钟义舅舅,只叫他钟叔,“我不配做她们的父亲,让她俩随妈妈姓吧,大的叫少其,小的叫少北,希望她两以后好好成人”左明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刻也不免铮骨柔情,说话有些哽咽。
钟义心里也明白,左明志这一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啊,弄不好自己恐怕也要跟女儿们生死永隔,顿时也是老泪纵横,无奈也劝不住左明志,一边是成百上千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一边是刚刚失去娘亲的一双女儿,换作自己,要如何取舍?
最后钟义还是把莫少其和莫少北带到了香港,又从香港取道去了美国,他也曾问过左明志,为什么不把姐妹两带回北京,给她们的爷爷左卿照顾,左明志说:“虽然我成立的组织叫做狼牙,但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终日与狼共舞。”
左明志后来自己坐飞机先去的科特迪瓦,之后在热带雨林的掩护下,秘密偷渡到加纳,重新整顿那些尚未被罗伯托抓走的兄弟们,趁着罗伯托没有防备,当天夜里打进警察局,救出了林学伟和庞博一干人等,兵贵神速,紧接着又直攻罗伯托家中,把罗伯托给绑了,带到苏谨和苏慎坟前,用他的人头,祭奠了二人的英灵。
然而,这件事对初出茅庐的“狼牙”组织还是照成了重创,虽然报了血仇,但也损失了不少兄弟,另外,也是最要命的,矿场上的老板们对“狼牙”的态度变得若即若离,甚至开始排斥“狼牙”的兄弟在矿上做工,这一点就头疼了,没有“工人”这个身份,这几百号人要怎么隐藏?毕竟肤『色』不一样,总不能说是本地人吧。
但是很快,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问题了,罗伯托的死,照成了加纳军警和希德翁的疯狂反扑围剿,军警的反应左明志早有预期和准备,一直被左明志牵着鼻子走。
让左明志不明白的是,希德翁那帮人不过就是罗伯托请来的雇佣兵而已,现在东家都不在了,还那么拼命干嘛,拿钱走人不就行了?
经过几次交战后,与希德翁双方互有胜负,然而希德翁毕竟是有后台支撑的,左明志可耗不起,现在各矿场主又似乎要跟他们划清界线,他跟林学伟商议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迟早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来的。”决定先把人安全转移,待东非烈焰山谷可以采金了,再招兵买马杀回来。
但当时手下兄弟太多,想要一次『性』全部转移走有些困难,左明志和林学伟、钟义三人绞尽脑汁、费尽了功夫,先把受了伤的和家中有牵挂的转移了,其次是剩下的年纪尚小一些、战斗能力稍弱点的,最后才轮到自己。
那时候主力差不多已经全部转移走了,回国的回国,但多数乔装身份去了非洲其他国家,一切原本都在计划之中,然而就在左明志、林学伟、庞博等几个头脑人物准备动身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终于被希德翁发现行踪堵截了。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希德翁的狡诈,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像伏在草丛中的狮子一样,在敌人最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这是决定『性』命的背水一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决战前夕,希德翁亲自来到左明志处,将左明志单独约了出来,像古代两军交战一般,给他下了战书,左明志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情怀,希德翁说:“你给我的意外太多了,我没想到我精心训练出来的佣兵,竟然跟连狙击手都没有的杂牌队伍打成了平手,你甚至不得不让我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训练方法是否有问题。”
左明志淡笑说:“你们是为了钱战斗,我们是为了信念,你我本质上不一样。”
希德翁说:“也许吧,但我很抱歉,你们的信念只能维持到今晚了。”
“哼哼,试试方见分晓。”虽然已然毫无胜算,但左明志的志气让他永不妥协。
希德翁愈加佩服道:“或许这未必一定是生死之战,只要你们肯投降,跟着我去接受加纳『政府』的审判,说不定还是有一线转机的,怎么样?你,和你的一干兄弟们的生命,就看你愿不愿意在投降书上签字了。”
左明志冷笑了一下,接过战书,摇头说道:“你永远也不了解我们。”转身走了。
希德翁看着他的背景,喊了一句:“你有什么遗言,或许我可以代你完成。”
左明志突然身子一顿,沉默了片刻,又调转回来,说:“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君子协定。”
“哦?什么协定?”
“这场战斗,如果你输了,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如果我输了,你也要为我做”
“哈哈哈,好吧,你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左明志并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说道:“我有两个女儿,如果我遭遇了不幸,请你代我照顾好她们。”
希德翁说:“我是军人,照顾姑娘们可不是我的专长。”
“那就请你保证她们的安全,这点你一定可以做到。”
“好,我答应你,你的女儿在哪?”
“到时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你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希德翁再次大笑起来:“如果我输了,请你放我一条生路,仅此而已。”
这样,双方作了这般君子约定后,各回阵地,直到凌晨一点,希德翁开始发动总攻,那场战斗之惨烈无法用言语形容,左明志方已经是强弩之末,手下人拼尽了全力,然而终归挽回不了颓势,眼见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战死,自己这边已近全军覆没。
这时,不知哪里杀出来一路奇兵,使希德翁方面突然腹背受敌,整个战场形势瞬间360度大逆转,很快摧枯拉朽似的结束了战斗,俘虏了希德翁,在战火和硝烟中,走出来一名身材高大、精神抖擞的男子,那人径直来到左明志身边,说道:“你好,我是李克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