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凳子上一坐,连连叫苦:“想得简单了些,十公里就一万米嘛,以为隔两百米贴几张,最多两个时就搞定了,谁知道看着就一条街,两边地形复杂得很呢,又是各种区,又是商业中心,停车麻烦,支路又多,还总碰上城管。”
苏海星道:“我会有城管,而且你这个招总觉得不大靠谱的感觉。”
旁边的沈素音好奇问道:“林先生去忙什么的?”
苏海星又抢先笑道:“他贴牛皮癣广告去了。”
沈素音愣了一下,才:“林先生这一行也需要像那些……诊所一样做广告?还是有别的生意么?”
林启一阵无语,这还把自己当成治疗各种男女疑难杂症的赤脚医生了,忙解释道:“不是,我的一位朋友也要找人,正好就在这福香街上,这个人失踪得早,我们又不知道叫什么,又不知道长什么样,只得满大街的贴寻人启事。”
沈素音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不过连名字都不知道,这寻人启事要怎么贴?”
“用她时候的名字啊。”苏海星急着跟她研究手上的布料,又把她拉了回去,“沈姑娘你看,这上面的梅花是不是跟那个旗袍上的是一个手法啊?”
沈素音本来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不再多问,只跟苏海星再解释起她的手艺活,林启不感兴趣,心想:“不就一块布,还能看半,还能像蛋炒饭一样解释出十八种做法来?”
端着凳子做得远一些,自顾喝自己的茶,他本来累得很,只坐了五分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又站起来在店里面到处活动,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不知觉踱到另一个屋里。
苏海星和沈素音在里间两人聊得热火朝,都不去管他,只有林月娥这个本家热情得很,在身后轻轻喊了一声:“林大哥。”声音娇脆动人,林启心念一动,想起在非洲的时候,莫少北也是一直这么叫自己,回过头来一看,却是别人,林启心想:“这个姑娘,长得虽然不如北好看,也算玲珑可爱了。”
林月娥见林启这么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娇羞模样倒是和莫少北有三分神似,林启笑道:“你跟我一个妹妹长得挺像的,她也老是爱叫我‘林大哥’,我实在听不惯,后来改叫林哥,你要是不介意,也这么叫我,我又不是成龙,做不惯大哥。”
林月娥抿嘴一笑:“嗯,那我也称呼您林哥,我们都姓林,兴许五百年前,你真是我哥哥。”
“哈哈,也许还真是,对了,叫我有啥事么?”
林月娥道:“没有呢,就是告诉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喊我,还有后面的大师父正在做饭,回头好了叫你们,跟老板娘一起用餐。”
林启笑道:“想不到你家店连食堂都有,真是麻雀虽,五脏俱全啊。”
林月娥又是抿嘴一笑,:“那可不是食堂,是咱们老板专门雇的苏州本帮菜的大厨,平时自己家人吃饭使的,也能招待招待客人。”
“你家老板连厨子都养着了,那圆丁、花匠、打扫卫生的阿姨也都一应俱全咯。”林启只随口这么应道,林月娥直点头:“是呢,加起来二十多人呢,比工坊里的绣娘阿姨都多,要不然这么大的地方也没人打理啊。”
林启暗叹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跟苏海星还伤着脑筋,惦记着怎么把他爸爸的别墅给赎回来,人家这连佣人都是成打的。”问道:“那你们家生意是好得很了,光是这么多人工,每年的开销就不少了。”
“生意倒是还不错,不过具体进出帐目,只有老板娘自个知道。”
“那是当然,这个也是商业机密了。”
这时柜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林月娥忙道一声:“林哥自便,我去接个电话。”身子一转一路碎步回到柜台,林启看着她背影淡淡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林启散漫的在店四周一扫,满眼尽是绣品服饰,走到店门口想出去透透气,这时色尽黑,路上车辆往来穿梭,不禁轻叹一声,这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川吉奈奈子?自己忙活了一下午,可能也是无用功,但线索终于从一整个中国浓缩到一个地级市的一条街上,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啊,总是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才好。
这时他拿出手机,又尝试拨打赵明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心里更是一顿烦躁:“这个赵明怎么回事,昨还能接电话的……从安顺带走孩子们到今,差不多一个多礼拜了,他把孩子们带在船上,难道连个充电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公海上没信号?”
手机插到口袋里,摸到一张纸,以为是哪里漏得一张传单,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沈素音写给他的那两行马东来的地址,喃喃自语道:“安徽省芜湖市无为县?沈素音不是她这位失踪的故人成年了以后就一直在吴县给人做裁缝了么,怎么又到安徽芜湖了?”
正这么想着,林月娥在店里叫自己:“林哥,饭菜好了,快过来。”
“哎。”林启答应着,心道:“正好再问问她一些关于马东来的信息。”两大步跨回了店铺里,往里间一看,已不见苏海星和沈素音的影子。
林月娥笑道:“林哥不用看了,她两已经上桌了。”着,领着林启又进了后院,晚上看后院的园林另有一番印象,上午这里还下着阴雨,晚上便已放晴,月光下树梢掩映着池水,石板路两旁也都有暗黄的地灯照明,一阵清风徐来,带着早春的寒涩,林启不由把外套裹紧了一些,见前面的林月娥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应该是店里的工装,问道:“妹子,你就穿这两年不冷么?”
林月娥扭头笑道:“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不碍事。”林启本想把外套脱了给她暂披一下,见她在前面假山处右拐了个弯,自己跟了上去,就看见一处黑瓦白墙红窗的平房,林月娥带着林启两步走了进去,转过屏风,就见里屋苏海星和沈素音两大美女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圆桌帝旁妇女谈笑风声,座位还坐了另外一名气宇不凡的男子。
这男子外表虽然不是风度俊郎之辈,但一看便是福相,脸上多肉而不凶厉,总是笑口常开的模样,让人一看便觉之亲切,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三人一见林启进来,沈素音即站起来为他们作介绍:“这位就是救了我家沈离君的大恩人林启林先生,林先生,这位便是我丈夫沈珂。”
林启向前一步欲与沈珂握手,还没开口,沈珂先大笑了起来,一边站起身,一边向林启伸出宽厚的右手道:“林英雄的大名早就举国皆知,还用得着介绍?哈哈哈哈,久仰久仰。”
林启见这人也是个爽朗的汉子,登时也亲切几分,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举国闻名了,顿了两秒才想到,可能是安顺的事,当时传得是有些知名度,但也就是一些门户站的豆腐块新闻,举国闻名,实在是言之太过,当时便谦道:“沈老板过奖了,不过为孩子们略尽些薄力罢了。”
“哪里。”沈珂坐下来仍是赞不绝口,“少年强则国强,孩子将来都是祖国的栋梁,岂容有闪失?况且别得就不了,就是对我家内子的恩德就值得我沈某人敬一杯。”当下端起酒杯就向林启迎来。
满桌子菜一口未必,这两人先喝了三杯了,林启当时有些晕晕然,心道:“这沈老板也是个大海无量啊。”
沈素音拉了自己丈夫,对林启道:“林先生,您千万别跟他较这个尽,他干这个的,千杯难醉,您只管吃菜,喝酒对付着来就行了。”
沈珂哈哈大笑:“瞧见没,我这娘子就爱胳膊肘往外拐。”
“干这个的?”林启好奇道:“沈老板在哪里高就啊?”
沈珂晃了两下手掌:“做些本生意而已,不足挂齿。”
“哦……”林启只当他是谦虚,心本生意家里能有这么大后院?
“哦什么呀,”果然这时苏海星笑道,“人家可是姑苏沈氏集团的大老板,苏商总会的名誉主席,大名鼎鼎的实业家。”
林启这才作敬仰状,也奉承两句,主动敬了沈珂一杯,官场酒桌那一套,他从跟父亲林建军在一起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不少,这时放下酒杯才开始动菜,林启拿着筷子等主家招呼了才夹菜,一边问道:“听嫂子沈老板今还在杭州开会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刚在店门口也没瞧见你进屋么?”他当与沈珂一见如故的感觉,又比他大几岁,便当大哥称呼了,沈素音自然称作嫂子。
沈珂笑道:“开什么会呀,尽是些官把式,想老婆了偷摸溜出来的,哈哈哈哈。”罢还故意与沈素音眉来眼去,沈素音一向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这会瞥了他一眼,自顾吃菜,或与苏海星窃窃私语。
林启看了也是忍俊不禁,想必这两口子日子也是过得风趣幽默得很,他心里一直想着沈素音交待寻找她故人马东来的事,脱口便问道:“对了,你要找得那……”还没完桌子底下被人蹬了一脚,苏海星丹凤眼直瞪着他:“现在吃饭的时候,别老提工作好,我这不已经找着沈夫人了,生意上的事以后可以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