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孩子么?你找到我的孩子了?你找到我的孩子了?”林启那话一,马东来就一直重复这句话,心情激动可想而知。
林启拍拍他肩膀,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示意他不要激动,马东来紧紧抓着水杯也不喝,只直瞪瞪的看着林启,显然是在等林启的答案,林启正色肃然道:“确实是你们的孩子,现在已经回到沈素音身边了,她让我找你,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马东来往椅背上一靠,堂堂七尺男儿,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终于没争气落了下来,别人无法理解,林启也无法理解,那种失去至亲骨肉的痛,像生生在心口里剜去一块肉,他当时所受的委屈又悉数重现,身为妻子的沈素音不闻不问,只报警了事,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找了两年多,一点音信都没有,而同行的人问他:“你的妻子呢?”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不是后来遇到现在的妻子杨栗栗,恐怕还依然在那条不归路上,即使是今,他依然在等待着消息,不过由于他刻意躲着沈素音,没想到警方找到孩子后,通知的是沈素音而不是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一哭起来,刹也刹不住,眼泪鼻涕一把抹,时而抽泣,时而大哭,中间还夹杂着几下笑声,个中酸楚滋味,旁人无法体会。
林启站起来找到卫生间洗了条毛巾递给他,马东来接过去胡乱在脸上擦,明知失态,愣是控制不住自己,哼了两声,含糊不清的一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林启是识时务的人,他知道现在是马东来情绪宣泄的时候,任何劝慰的话都是徒劳,甚至适得其反,只坐在他身边一语不发,静静的等待马东来平定下来。
整整半个多钟头,马东来才转而低泣,又过了几分钟,总算渐渐恢复平静,抹干眼泪问道:“孩子现在还好么?”
林启微笑道:“不上前呼后拥,也是锦衣玉食了。”
马东来欣慰道:“跟在他妈妈身边,生活总是不用愁的,那……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话音一落,想到被人贩子拐去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鼻子一酸,眼泪又往下落。
林启心里也暗道:“你这模样,我哪敢跟你提那几十个孩子生活在桥洞下的日子?”便忙道:“你放心,孩子身体是好好的,健康得很呢,其实当年他刚被拐走还在火车上时,就被救下来了,这几年一直有个叫妮的姑娘贴心照顾他呢,你回头有机会,一定要请人家吃饭的,哈哈。”
“谢谢那个妮姑娘,别吃饭,磕头都成,还有你林先生,你为啥不早你救了我孩子,我现在就给你磕头。”罢真得站起来,朝着林启便往地上跪。
林启大惊,怎么这人也跟那领走笼包的陈大春夫妇一样,那么实在的?赶忙趁他还没跪下去,把他抱将住,又扶到椅子上坐下来,无奈道:“你你这老哥,还比我大个几岁的,这一膝盖下去,我都得折寿。”
马东来刚情绪一激动,也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不过仍然道:“自古有大恩的人,都该敬如父母,无关年纪大的,受一拜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启只连连摇头,赵明受这一拜还差不多,当年也是他把河马从火车上救下来的,道:“照理来算,你的恩人也不是我,我做得都是举手之劳的事,这事起来也话长,以后如果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安顺那一段确实来话长,跟马东来赵明、尖刀什么的,他肯定也是云里雾里,况且今还有别的任务,于是到这时才进入正题,问马东来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见见沈素音么?还是一辈子这么避着她?”
马东来登时左右为难:“孩子既然已经找到,再这样躲着她也不是办法,只是我跟素音总是缘份已尽,我们都有彼此的家庭了,这段情难道还能再续?”
林启这时脑门一拍,自己总想着撮合马东来和沈素音两人见面,倒把这最重要的事给落在一边了,沈素音对马东来余情不了,万一见面要求跟马东来复合怎么办?那样的可人,任何男人也抵挡不住的,马东来一个没把持住,那自己不是等于间接拆散了两个家庭?
林启心想:“怎么这摊上这损阴德的事?沈素音虽楚楚可怜,杨栗栗也可爱的很啊,唉,本来还想成立个侦探服务社弄点大案子搞搞的,这……这叫个什么事,尽剩儿女情长了。”一时没有主意,只能对马东来道:“那人家有孩子的过不下去了,还不照样离婚的?你就当你们是离婚了的,当前夫前妻那么处,现在来,孩子才是你们关系的唯一纽带,懂不?”
林启事不关己,着不痛不痒的风凉话,马东来木讷的点了点头,:“哦。”
林启一时又没辄直摸脑门,心想安排他跟沈素音见面这事,还是回家咨询一下苏海星再定,当下东拉西扯道:“这个……那个……对了,你最好先不要自己去找沈素音,你懂的,对,人家有家室了,避讳着点,等我这边跟她通过气了,再安排,是,还有那个,你现在不还在接受西浦局调查呢么,最好再等那案子结了,你知道的,死人了哎,多不吉利,对,对孩子影响不好……”到后面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可见实在是没有扯谎找借口的赋。
马东来微笑道:“我明白的,我等你通知。”
林启如释重负,又是拍肩膀,又是竖大拇指:“所以素音得没错呢,你待人就是宽厚,通情达理。”
马东来谦逊憨厚得笑了笑,林启本想再岔开话题问一下马东来那案子的事,再旁敲侧击一下,他们家的传家宝何群当年是不是传给他了,兴许对王野破案会有帮助,结果嘴巴一张,马东来电话响起来了,接起来连连答应几声挂掉,对林启面露愧色道:“栗栗催我过去了。”
“哦,”林启即站了起来,“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回头有消息再跟你联络。”
“好,这样,等我接了栗栗出院,我们一起给你正式登门道谢。”
“千万别,不至于,我跟你,这事就到此为止好,对了,你去接你老婆出院,要帮忙不,我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
“那怎么行,你是我们家恩人……”马东来话音没落,林启脸色板道:“再来这套我真要翻脸的,走,别罗嗦了。”
马东来只得一个劲陪笑,也不再什么感恩戴德之类的话,两人一同趋车去了医院,杨栗栗正一人坐在病床上啃着苹果,马东来见了即关切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杨栗栗眼睛扑哧眨道:“回家了啊,又没多大事,她下午还上班呢。”一眼瞅见林启跟着马东来身后一起进了病房,“呀,林先生你也来啦,可不许笑话我。”虽是这么话,脸上却是笑嘻嘻的,看来昨的惊吓只是一时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这会已经完全好了。
林启一本正经道:“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这话一,杨栗栗脸反而红了,偎到马东来怀里,“听见没,我还是姑娘呢。”
马东来左手环抱着她,右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娘。”林启见这两人如胶似膝的模样,心里即莞尔一笑,又隐隐发愁,如果沈素音总是痴心不改,到底该不该引这两人见面?
马东来这时站了起来,异常兴奋的模样对杨栗栗:“都因祸得福,这次真在我身上灵验了。”见杨栗栗一脸懵样,马东来接着道:“我的孩子找着了。”
杨栗栗登时喜形于色:“真的啊?现在在哪?你咋不去接他的?”
“现在在苏州他妈妈那呢,你猜救了他的人谁,就是这位林启先生。”
杨栗栗对林启道:“太感谢你了林先生,我们家东来几乎每都念叨着,什么时候能找着他儿子,这回总算如愿以偿了,真是太好了东来,那什么时候把他接回来啊?”
马东来微笑道:“这个再看林先生和警方那边的安排,今主要是先接你出院的。”
“嗯。”杨栗栗点了一下头,“那赶紧去帮我办出院手续,我躺得腰都酸了。”
马东来答应一声,在杨栗栗手上接过一堆单子,对林启:“那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林启道:“不用管我,我心过来帮忙的,好像……也没什么行李么?”
杨栗栗大笑道:“才住了一能有什么行李,你还想我住到过年啊。”
林启也跟着笑了起来,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怕杨栗栗想起昨可怕场景,想着只跟她聊一些跟马东来恋爱的事该无伤大雅,于是问道:“你跟马东来怎么认识的?”
杨栗栗道:“我原来在‘怜心’做志愿者的,哦,那是一个帮助失散子女的公益性组织,那会儿东来几乎往我们那跑,后来……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哈哈哈哈。”
林启见杨栗栗恁地开朗活泼,更是喜欢了三分,也把自己跟苏海星的一些趣事与她听,聊得越是投机,马东来办完手续回来,还在病房外呢,就听见两人爽朗的大笑声,走进来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杨栗栗笑道:“那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林启连连摇手,笑话归,可不想让人家正主有什么误会,刚要开始解释,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直振,拿出来一看,心里一喜,竟是赵明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