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帮我?”方志成狐疑得看着赵天明。
赵天明笑道:“那您以为我们把你从地下室救出来是靠运气么?”
方志成又是冷哼一声:“把我从陆鼎手上救出来,跟杀了陆鼎能是一回事么?”
林启和赵天明对视一眼,方志成这简单一句似乎包含了很多内容,林启心里罗列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要杀了陆鼎才能解你心头之恨,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竟然这么深?而且我听你和陆鼎说过的话,你应该对陆鼎有恩才对啊,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陆鼎绑架的你?”
“我两条腿废了,眼睛还没有瞎,陆家大地集团的招牌我还是知道的。”
林启这才恍然,想必是他们从大地集团百利商场的地下车库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瞥见人家的门头招牌了,林启心道:“他还不知道执法者的事情么?算了,这个一时半会也跟他说不清楚,先问问他跟陆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陆鼎说当年你是他部队的政委,后来被人陷害的?”林启问道。
方志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林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接着道:“是不是当年被陷害的人是他,你却替他挡了这一着?”
方志成这才抬起头看着林启,眼神里满是悲愤和凄凉,颤声说道:“那个年头,有谁不是被陷害的?又有谁是真正清白的?就是看你站在哪一边的问题了,没有法度,你想害谁,想要谁,耍点卑劣的小手段轻而易举可以做到,你说陆鼎当年是被陷害的,他没有陷害过别人么?他自己又是清白的么?他当过汉奸打过同胞,也当过国军,打过解放军,他是清白的么?这样的人能活到今天,还可以富足的安享晚年,天理何在?”
赵天明这时笑道:“信息量越来越大了,我去给你两倒杯水,你们慢慢聊。”说着真走出去烧水了。
林启心想:“他这一点跟我正好相反,我就爱听人讲故事,他却最讨厌那些陈年旧事,也许跟他自己的过往经历有点关系吧,总之……他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干上这一行的?”
林启摇了摇头,还是把思维专注到面前的老人身上,问道:“方老爷子,我们还是一件事一件事的说吧,你说他当过汉奸,当过国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了解的,他当年是参加过游击队,打过日本人的。”
方志成冷笑一声:“年轻人,你得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听谁说的?”
林启答道:“陆鼎以前的战友和他自己啊。”
“年轻人,一个人的一生不能光靠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对他做评价的,你要看他这一辈子都做了哪些事,说了哪些话,对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有的人一生良善,却被人说庸庸碌碌,有的人一世奸邪,却能美名流传,这都是不公平,古人常说盖棺定论,我想说的是,即使盖棺,未必有客观的定论……”
“是的,我也赞同你,可是你说的这些,跟陆鼎有什么关系?”林启现在已经比较厌烦听别人讲大道理。
“陆鼎是参加过游击队,也打过日本鬼子,不过,那时候那还不叫陆鼎,叫陆元文,呵呵,这个世上知道他这个名讳的,恐怕只有我跟管默了,啊,还有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了。”
林启接道:“赵良?”
方志成微微一惊讶,点头道:“你们还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的,38年临沂会战,他和陆元文做为第四支队的游击队员支援国军,打了整整一个半月,后来张自忠部先撤,庞炳勋部后撤,临沂立刻就被日军团团包围,之后很快失陷。
其实早在庞炳勋撤退之前,陆元文就已经被俘,他家里自幼是书香门第,受不了皮肉之苦,很快就背叛了革命,把国军的作战部署出卖给日军,作为奖赏和攻城的内应,陆元文被日军放了回来,临沂失陷的时候,赵良率军拼死抵抗,谁知道身边那个曾经愿意为他挡子弹的好兄弟好战友,那时已然变质。
后来的结果,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赵良自己也以为陆元文当时已经牺牲在战场上,其实是做了伪军,这个人像狐狸一样狡猾,不知怎么的,后来日寇逐渐败亡时,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国军,日寇投降,国共内战爆发,他又帮着国军打了三年半共产党,国军式微的时候,他又摇身变成了共产党。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名叫陆鼎的,也没有人知道从陆元文到陆鼎之间他一共换了多少个身份,更没有知道,在政治审查那样严格的年代,他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蒙混过关的,但是我知道他撤长利用人的弱点,自己又狡兔三窟,才一次次的躲过去。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狐狸尾巴总有一天还是露了出来,建国之后五年,了解一切真相的赵良终于找上了门,他发誓要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但那时距离临沂惨案已经过去了十六、七年,原本朝气蓬勃的小伙子那时已经是人至中年,已改名陆鼎的陆元文已经是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第81师的师长,而赵良还只是个连长……”
说到这里,林启狐疑道:“不会吧,赵良按理说,就算没有立过什么汗马功劳,也是个老革命了,怎么混到解放后还只是个连长的?不对,我到山东去找过曾经和他并肩做战的战友郑牛宝,按照他的话说,赵良打仗时可勇猛的很呢,临沂战役的时候,留守的全军覆没,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样的人在以后的战场上没有立过功,我是不大相信。 ”
方志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们当时地位还悬殊,而且年代久远,战乱时候死得死,散得散,又没有人证物证,赵良对陆鼎无可奈何,而且这个人打仗是个好手,只是有勇无谋,哪是诡计多端的陆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