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一阵电闪雷鸣,轰鸣一声,在每个人的心头上狠狠的震击了一下,盛夏的夜晚,雷雨也来得特别突然。
最痛苦的方式,还能是什么呢?
赵良想让陆鼎亲眼看着自己的所有子孙后代,死在仇恨的烈火之中,这就是最痛苦的方式,这就是最疯狂的报复手段,在一个百岁老人的寿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断子绝孙。
只是林启和赵天明一直都没有想到“灭门”这样的字眼,在他们的心中,这是人类最野蛮、粗鄙和兽性的一面,加上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他们看来,复仇的赵良是代表正义的一方,绝对不会干出“祸及子女”的事情来,谁能想到,这时候的赵良,已然是一个恶魔了。
他们已可以想象到,那个屏幕上是什么样的场景了,只是想想提尔的刀,这个时候再赶回去,还来得及么?
然而最后的努力还是要做的,这回没有让陆建华开车了,林启和赵天明直接拿了他的钥匙,急往回奔,心里还在骂道:“难怪赵良说我们插不插手都已经余事无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鼓总有万人捶,这个时候外面竟然下起来暴雨,闪电如游龙般在云层里穿梭,林启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赵天明道:“你说方志成知不知道赵良的这个计划。”
“从我们离开时他的表现来看,极有可能知道了,他自己反正也是不想活的人,临死前看看自己憎恨的陆家人的惨状,也算死得安慰了。”
“难怪他说这一天他等了好久了。”
林启把车开到最大码,在这样的暴雨天气,也没有丝毫犹豫,幸运得是没有发生意外的交通事故,很快就回到酒店,连车都来不及泊,直接往那包厢里飞奔。
酒店里的情况仍然是井然有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林启心想最好是自己这一边失算了,一切都是自己推算错误,然而人还未进包厢,还有数十米距离时,便已闻到那里面浓烈的血腥味,透出门缝,漫延到廊道里来。
林启心里登时凉了一下:“屠杀已经开始了么?”
赵天明比林启还快了一步,过去一脚将反锁的包厢门蹬了开来,映入眼帘的和自己想象当中的惨状一模一样,只是仍没有提尔和夜叉的影子。
包厢里的人此刻已然十不存八,要么血淋淋的趴在桌上,要么躺在椅子上,胸口仍自冒着血,人却已死透,陆昂和陆扬两个兄弟倒在坐席的地上,血泊中一动不动。
连包厢大门这一边都躺着一具尸体,林启一看,是李俊峰,想必是房门反锁上没有逃得掉,还有一些陌生面孔,是陆家的外戚,也是死状凄惨,何莉趴在他的母亲身上,像是恸哭自己的母亲惨死,结果下一秒就是自己。
陆中兴是最惨的一个,一只脚被吊在天花的水晶吊灯上,身体呈“大”字形倒挂着,在半空中微微摇摆,他身上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血从嘴角边流出来,又细又长,撒在桌席上,溅得到处都是。
林启和赵天明都以为操刀人是提尔或者夜叉,谁知道竟陆建业的妻子,那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秀外慧中的肖慧,此时正拿着一把匕首面对着陆建业,陆建业两眼圆瞪,一脸的不甘与不解,死在自己的妻子面前。
这时林启和赵天明正从外面冲将进来,眼里包厢里人间炼狱的场景,后面追过来的两个女服务员当时大叫一声,吓晕在地,林启见幸存的只有陆中治一家三口和陆心母女二人,五个人蜷缩在包厢一角,那个三角钢琴脚边。
还是赵天明眼睛尖,当时认出这个“肖慧”并不是陆家的儿媳,此时提着刀回过头来,看着两人,眼神里充满邪魅,嘴边微微发笑,赵天明道:“夜叉,我发现你还真是喜欢扮演别人老婆,怎么你自己的老脸舍不得让别人看么?你的那个姘头提尔呢?”
夜叉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赵天明的话,而是提着刀走了过来:“提尔说你的刀跟他不相上下,我不信。”赵天明摇了摇头,怀里也摸出椎名刀,迎了上去。
林启无心观战,那边赵天明跟夜叉叮叮当当打起来的功夫,他走到那幸存的五口人身边,陆中治和张秋夫妇无助得看着他,陆心无力得朝他招了招手,林启蹲了下来,五岁大的李奕雪伏在妈妈怀里,人已经吓得痴呆了,木木愣愣的,陆心颤抖的手拉着林启胳膊:“求求你,求求你,以前是我不对,我太傲慢了,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
林启这时才发现她的手上也满是血迹,定睛一看,她的腰腹处中了一刀,一直用手捂着,另一手把李奕雪的脑袋撇向别处,不让她看到,看来也是活不成了,在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陆中治和张秋夫妇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们的伤中都在同一处,一看便是熟练的老手所为,除了夜叉,也没别人了。
张秋怀里抱着刚满一周岁的陆小玄,拼了吃奶的力气把孩子往林启身上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林启急忙把孩子接了过来,那边也从陆心手里把李奕雪接了过来,李奕雪这时也懂点人事了,换作平时离了妈妈,势必要大哭大闹,只是这时呆呆愣愣的,反而像具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布。
林启一手一个孩子抱着站了起来,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这三人便像完成了使命一般,出了最后一口气,两手纷纷一垂,先后死去,看来都是生生撑着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全为止,不管他们生前为人如何,这一点都是值得尊敬的,可惜林启两手都不得空,连帮他们把眼睛抹合上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赵天明那边传来一阵女人的闷哼声,接着“叮当”一声,似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林启回过头来,赵天明已将夜叉的刀击飞,再看夜叉,浑身上下都是血,脸目全飞,脸上一大块人皮耷拉着,隐藏在后面自己的真面目若隐若现,看不分清,不过眼神比刚刚还狰狞了许多。